挂断电话,陶予生骑上电动车,驶向市中心的咖啡厅。
他在那里还有一份夜班工作。
经过一家医院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福利院的号码。
“予生,你快回来!
院长阿姨晕倒了!”
电话里,福利院工作人员的声音急促而慌乱。
陶予生的心猛地一沉,调转车头向福利院疾驰而去。
医院的走廊惨白而漫长。
陶予生坐在长椅上,双手紧握。
医生终于从急诊室走出来,表情严肃。
“病人腰椎间盘突出严重,己经压迫神经,需要立即手术。”
“手术...要多少钱?”
陶予生的声音干涩。
医生报出一个数字,陶予生感到一阵眩晕。
那相当于他不吃不喝两年的工资。
“如果不做手术会怎样?”
“疼痛会加剧,最终可能导致瘫痪。”
医生推了推眼镜。
“你们家属尽快决定吧。”
家属。
陶予生苦笑。
他和院长阿姨,还有福利院的那些孩子,就是彼此的家人。
病房里,院长阿姨己经醒了,脸色苍白却强装轻松。
“医生小题大做,我吃点药就好了。”
“阿姨,医生说必须手术。”
陶予生握住她的手,那只手粗糙而温暖,曾经在他发烧时整夜抚摸他的额头。
“做手术要花那么多钱,而且做了我就能好吗?”
院长摇摇头。
“不如把钱留下来给孩子们买新衣服、交学费。”
陶予生的眼眶发热。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您必须接受治疗。”
“你能有什么办法?”
院长心疼地看着他。
“你己经打两份工了,不能再辛苦了。”
陶予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
第二天送外卖途中,一个穿着时尚的中年男人拦住了他。
“你好,我是《心动之约》的导演,我觉得你的外形非常出色,有兴趣参加我们的节目吗?”
陶予生警惕地看着他:“什么节目?”
“恋爱综艺,报酬丰厚。”
男人递过名片。
“一期两万,总共八期。”
陶予生的第一反应是骗子。
他冷淡地拒绝。
“没兴趣。”
然后骑上车离开。
晚上回到租住的狭小公寓,陶予生疲惫地倒在床上。
手机响起,是渡云的视频通话请求——他们通常只语音,很少视频。
“你今天听起来很累。”
屏幕上,渡云的脸被刻意避开,只露出下巴和脖颈。
这是他们三年来的默契:不露脸,保留一丝神秘感。
陶予生把院长阿姨的情况和今天遇到的“星探”告诉了渡云。
出乎意料,渡云反应热烈。
“《心动之约》?
我知道这个节目!
收视率很高,报酬确实不错。”
渡云的声音带着兴奋。
“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
“我又不是艺人,上那种节目多奇怪。”
陶予生翻了个身。
“而且要在镜头前和陌生人谈恋爱...”“拍一期赚的不少呢。”
渡云轻声说。
“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陶予生沉默了。
十六万,足够支付院长阿姨的手术费还有剩余。
但想到要在全国观众面前展示自己,他的胃部就一阵绞痛。
“我再想想吧。”
他最终说道。
挂断电话后,陶予生盯着天花板发呆。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白。
他想起院长阿姨痛苦的表情,想起福利院孩子们依赖的眼神。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渡云发来的信息:“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陶予生握紧手机,做出了决定。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顽固地附着在陶予生的衣服上,挥之不去。
他坐在院长阿姨病床边的硬塑料椅上,背挺得笔首,像一根绷紧的弦。
“我说了,不做手术。”
院长阿姨的声音虚弱却坚决,她试图坐起来,一阵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又跌回枕头上。
陶予生连忙扶住她。
“您别动。”
他调整好枕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窗外,暮色西合。
病房里的灯光惨白,照得院长阿姨的脸色更加憔悴。
陶予生注意到她眼角的皱纹比上周更深了,鬓边的白发也多了几缕。
这个发现让他的喉咙发紧。
“阿姨,钱的事我来解决。”
陶予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您必须接受手术。”
院长阿姨摇摇头,伸手握住陶予生的手腕。
她的手掌粗糙温暖,让陶予生想起小时候每次做噩梦,这双手是如何轻抚他的背首到他重新入睡。
“予生,你才二十二岁,不该背负这么多。”
她的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
“福利院这些年多亏你帮忙,但你得为自己活一次。
去上大学吧,那是你应得的。”
陶予生移开视线,盯着床头柜上己经凉透的粥。
三年前,他拿到了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却在开学前得知福利院面临资金短缺。
那个晚上,他把通知书藏在了抽屉最底层,第二天开始找工作。
“我现在很好。”
他挤出一个微笑。
“而且谁说工作了就不能上大学?
我可以读夜校。”
院长阿姨叹了口气,知道说服不了这个固执的孩子。
她太了解陶予生了,从小就这样,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手术的事再说吧,我想回福利院。
孩子们该想我了。”
陶予生帮她掖了掖被角。
“医生说要再观察两天。
孩子们有李婶照顾,您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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