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沿着黑铁岭的沟壑咆哮，楚凌霄静静地站在山脚，衣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细细感受胸腔中的脉搏，依稀能捕捉到重生系统反馈的微光。
在破碎而又新生的灵魂深处，一种无法言说的悸动正悄然蔓延。
他瞥过一眼掌心，那淡金色的数据纹路隐于肌肤，宛若蛇鳞，时隐时现。
黑铁岭的狗吠声渐远，星光逐渐明亮起来。
他收敛思绪，将全部激荡和混乱隐入沉默。
在虚空死而复生的秘密，如刀锋悬于头顶，却决不能被任何人知晓。
楚凌霄深深吸气，决意踏上西边苍黄的泥道——通往“明光宗”的路。
他曾三次路过此处，三次都是带着不同的心情，如今再走，脚步依旧沉稳，却多一份隐藏在骨子里的寒意。
宗门大院外，石狮盘踞，青苔覆面，门檐下挂着明光宗三尺红旗。
晨曦初照，门口己有十余名少年聚集，衣衫各异，或紧张或跃跃欲试。
楚凌霄混入队伍，目光迅速扫过众人，将每个潜在威胁与机遇记在心头。
“你也是来应试的？”
身边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
楚凌霄侧目，就见一少年身材敦实，面容黝黑，眸光正首。
他认出是纪云轩，前世在明光宗中与自己有一段交情。
这一世再次见面，心头不由升起暖意，但神色仍旧疏离：“是。
你叫什么名字？”
“纪云轩。”
少年笑着抓住楚凌霄的手，握得很紧，“咱们一起努力！
我擅长阵法，规矩什么的可不太懂。
但只要能进宗门，总有转机。”
“你阵法造诣如何？”
楚凌霄见其爽朗，却不动声色地问。
“有点门道，黑铁岭北边的聚灵阵，是我家祖传手艺。
本来不敢来宗门，家里实在熬不下去了，只能拼一场。”
纪云轩声音带着一丝落寞，却很快被兴奋盖过，“兄弟，你看，有些人好像来头不小。”
楚凌霄顺势望去，明光宗门前的青石广场上，一队穿着制式蓝袍的少年格外显眼，为首者神情倨傲，腰间玉佩明晃晃地闪烁。
他认出那是贺无锋，宗门长老之子，权势滔天。
贺无锋随意扫视众人，眼神如刀，遇到楚凌霄时仅略微停顿，而后移开。
他身后有几个家族子弟低声嘲讽道：“散修也敢来凑热闹，莫不是想给宗门添麻烦？”
言语中满是轻蔑。
纪云轩按住楚凌霄的肩，小声道：“别理这些人，权势大，嘴也毒。
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关。”
楚凌霄点头，不露声色。
他心知明光宗内门弟子选拔极为严苛，每年不过招录三人，外门百余人却常年生死不定，甚至会被当作试炼材料。
他若想改变自己的命途，必须把自身彻底隐藏起来，把一切危险避在烈日之下。
一阵铃声响彻广场，宗门门执事——苏祈月，冷艳的女子，身穿白衣如雪，缓步前行。
她目光扫过每个人，最后停在贺无锋身上，眉间不见情绪波动。
“诸位，此番选拔，明光宗只录外门弟子十名。
规矩如下：灵力觉醒，静坐三炷香；阵法答题，实战演示；其余皆不得插言。
若有作弊，逐出宗门。”
苏祈月声音冷然，仿佛无情神祗。
纪云轩敬畏地咽了咽口水，耳语道：“这就是苏祈月，听说她是苏家嫡女，天资比贺无锋还高。
她看上去比传闻中还要冷。”
楚凌霄默默注视苏祈月，他能感受到她强绝的灵力波动，却也隐约察觉其孤傲背后，有极深的压抑与疏离。
选拔正式开始。
众人盘膝落座，静心冥想。
三炷香燃起，青烟缭绕。
楚凌霄闭目调息，暗中催动系统，将灵气流转至丹田边缘，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系统冷冷浮现：宿命重启补偿己消耗，本次觉醒仅限原始资质。
违规，将触发等价惩罚。
他心中一动，强压下所有不甘，以前世失控灵力的惨剧警醒自己——必须谨慎，否则一切重来只会坠入更深的灾厄。
灵力缓缓流淌，丹田内隐隐泛起微光。
进入觉醒环节的人中，有人痛苦蜷缩，有人额头渗血，也有人表情安详。
纪云轩显然修为尚浅，脸色通红，呼吸变重。
楚凌霄暗暗移动两根手指，于手背画出一道极细小的辅助阵纹，悄然将灵气导入纪云轩的周身。
纪云轩豁然睁目，神情激动又震惊，低声道：“兄弟，是你帮了我？”
楚凌霄面不改色，只轻声：“静下心来，不然你会被察觉。”
阵法答题环节随即展开。
执事递来一块青色令牌，其上浮现阵法铭文。
“三息之内，解码灵阵。”
苏祈月冷冷道。
纪云轩咬牙，接过令牌，细细辨认，手指飞快捏出几个灵诀。
一息未到，他己破阵，再用余力反制一波，令令牌发出柔软光芒。
苏祈月眸中流露一丝初次的惊异，随即让纪云轩通过。
轮到楚凌霄。
他心头微动，知道这是前世落榜的环节。
那时自己急于求成，竟以蛮力冲击阵纹，导致灵力反噬。
此刻他反倒极度冷静，细察阵纹方向，选择最温和的灵力涌入，在微妙变化中瞬间破阵。
光芒流转，青色令牌安然无波。
苏祈月略有迟疑，点头示意查验。
楚凌霄躬身退后，尽量不引人注目，却察觉贺无锋始终在旁冷眼注视。
第三项，实战演示。
执事挑选一头刚刚解禁的黑鳞魔犬，闯入场中。
楚凌霄站在纪云轩身侧，双手结印，轻喝一声：“合阵！”
纪云轩有些慌乱，却全力配合。
合阵成功后，楚凌霄以灵气巧妙导出阵眼，全场灵力被两人汇聚，黑鳞魔犬挣扎几下，便被困于阵中不能动弹。
苏祈月嘴角微勾：“过。”
贺无锋走上前，目光隔空投来一记轻蔑：“楚凌霄，你倒是有些本事，但这种低级合阵，终归成不了大器。”
他故意大声说道，令旁人哄笑。
楚凌霄神情未变，冷声回应：“修真之路，本就不是一人孤行。
多一条路，就是多一线生机。”
苏祈月目光扫过两人，淡淡道：“外门弟子录取名单三日后公布。
此地禁止争斗。
贺无锋，你若再口出狂言，罚三月不得踏入内门。”
贺无锋面色暗转，但未再作声，只是冷冷地看了楚凌霄一眼，转身离去。
楚凌霄心头一紧，知与此人结怨不浅。
选拔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纪云轩走到楚凌霄身边，憨厚一笑，低声道：“哥哥，若能同入宗门，咱们就是同道。
以后你负责修炼，我守阵。
也算是在宗门里，有个依靠。”
楚凌霄点头，心中始终警醒。
他隐瞒了系统——这最大秘密，却也在和纪云轩的友情中得到一丝慰藉。
“我们会一起走下去，不论成败。”
夜色降临，明光宗门窗照出一道光影，仿佛新生的契机在寂静中缓缓酝酿。
他回望宗门石阶，心知即便路再无情，也要一步步攀上去。
每一步，都是宿命与抗争的执念。
青石阶上微风荡漾，楚凌霄的背影在光与暗之间逐渐拉长，为明日的命运埋下了不可知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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