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天把蓝色康复带套在膝盖上时，窗外的路灯刚亮透，昏黄的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投出细碎的格子影。
这带子是康复师去年推荐的，边缘己经起了点毛，他每天早晚各练一次，现在屈膝到90度时，膝盖外侧的酸胀感比去年轻了不少——只是不敢用全力，毕竟御天龙吟灌篮那样的动作，得留到NBA才好露。
茶几上摆着个旧铁盒，是饼干盒改造的，外面贴满了当年的比赛门票，最上面那张2022年全国总决赛的票根，边缘己经发黄，还留着赵啸山歪歪扭扭的签名：“下次拿NBA冠军，再签一张！”
陈御天练完一组，伸手打开铁盒，六枚银色生肖徽章躺在里面，“龙”徽章的边角有点氧化，是去年搬家时掉在地上蹭的，他用牙膏擦了半天才勉强亮了点，旁边“虎”徽章背面，还能看到赵啸山用美工刀刻的“啸山”俩字，笔画歪得像蚯蚓。
“咚咚咚”，门敲得有点急，陈御天趿着拖鞋去开，赵啸山拎着两个塑料袋站在门口，一个装着西罐啤酒，罐身凝着水珠，另一个装着烤串，烤筋上沾着芝麻，鸡翅烤得焦边——是巷口张记的，他总说“烤焦点才香，嫩了没嚼头”。
“陈队，我猜你没吃饭，特意绕路买的！”
赵啸山把袋子往茶几上一放，烤串的香味立刻漫开，“刚才去订明天的烤筋，张师傅还问‘是不是又要去打比赛’，我跟他说‘去上海收拾个美国回来的小子’，他还多送了两串鱼豆腐。”
陈御天拿了双竹筷递过去，目光扫过赵啸山的手腕：“护腕补好了？
你女儿缝的粉色线没再松吧？”
“这次我老婆缝的，用的黑色线，结实！”
赵啸山咬了口烤筋，芝麻掉在运动裤上，他随手拍了拍，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塑料袋，里面裹着颗乳牙，“这丫头昨天掉的，非要我带上，说‘小老虎能帮爸爸赢球’。
你看，牙还这么小，她就怕我输似的。”
陈御天接过塑料袋，指尖碰了碰那颗乳牙，软乎乎的，忍不住笑了：“你女儿比你细心，上次我膝盖疼，她还特意给我拿了暖水袋，说‘陈叔叔敷敷就不疼了’。”
两人正聊着，门又被敲响，李拓土拎着个不锈钢饭盒站在门口，饭盒上贴了张画，是他女儿用蜡笔涂的小老虎，耳朵涂成了粉色。
“我妈让我给你们带点酱牛肉，说‘晚上吃点肉，明天有力气打球’。”
他把饭盒打开，卤汁的香味混着烤串味，更浓了，“我妈还说，要是沈奔雷不听话，就用酱牛肉‘收买’他——她总说‘没有什么是一顿肉解决不了的，不行就两顿’。”
吴启明和周稳岳是一起到的，吴启明背着帆布包，里面装着他那颗用了五年的旧篮球，走路时能听见球皮蹭帆布的轻响；周稳岳揣着瓶白酒，标签都卷了边，是烧烤店老顾客送的，他说“这酒放了两年，喝着不辣，适合聊天”。
几人围坐在茶几旁，啤酒罐和烤串签子摆了半桌。
赵啸山灌了口啤酒，突然拍了下大腿：“还记得三年前总决赛不？
最后30秒，咱们落后3分，球在你手里，陈队！
你那声‘吟’，震得对面防守的小子都晃了下神！”
这话像把钥匙，捅开了所有人的回忆。
陈御天指尖摩挲着“龙”徽章，眼神飘向窗外的路灯：“那天场馆满座，喊得耳朵都疼。
我膝盖旧伤刚好点，突破时被人撞了下，疼得首冒冷汗。
你在篮下被俩人防着，手都快伸不起来了，还喊‘陈队传我’——后来你那记猛虎沉底防，把对方中锋顶出去半米，我才敢灌篮。”
三年前总决赛高光回忆2022年全国总决赛最后30秒，比分98-101，十二生肖队落后3分。
陈御天持球站在三分线外，右手按了按膝盖，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
赵啸山在篮下被两名中锋包夹，肩膀上还扛着对方的胳膊，却硬是腾出只手来要球：“陈队！
传我！
我用猛虎沉底防顶开他们！”
陈御天点头，突然加速突破，左手运球时故意撞了下防守球员，借着力道腾空——他喉间低呵一声，声浪不算大，却刚好传到对面防守球员耳里，那小子愣了半秒，手慢了半拍。
陈御天趁机把球扣进篮筐，还造成了犯规！
裁判哨响，加罚命中，比分追平！
还剩5秒，对方发球。
王忠卫突然贴上去，右手跟着对方的传球轨迹动，是忠卫猎犬盯防锁的预判动作——他盯着对方后卫的手腕，在球刚离手的瞬间，指尖轻轻一碰，球就掉在了地上。
吴启明快步捡球，在对方球员扑上来前，膝盖微屈，手肘架成小角度，是启明金鸡精准投的姿势——球空心入网，哨声刚好响起！
场馆里的喊声差点掀了屋顶，赵啸山抱着陈御天，差点把他的旧伤压复发；李拓土蹲在地上，抹着眼泪笑，手里还攥着刚才挡拆时被踩脏的球鞋；王忠卫捏着被球磨红的指尖，也在笑；吴启明被队友围着，耳朵都红了；周稳岳拍着所有人的肩膀，说“我就知道咱们能赢”——他那场抢了18个篮板，其中10个是前场板，要是没有他，根本没那么多进攻机会。
“我那猛虎沉底防当时用了全力，顶得那中锋第二天还跟我抱怨‘你这力道，跟撞墙似的’！”
赵啸山越说越兴奋，手比划着当时的动作，“要是现在跟沈奔雷打，我只用五成力，就能让他连篮下都靠近不了！”
“你少吹牛。”
吴启明白了他一眼，拿起块烤串，“沈奔雷在美国练的烈马穿云突，步频快得很，你用五成力防，说不定真被他晃过去——我查了他的比赛视频，他变向时膝盖几乎不弯，全靠脚踝发力，跟灵蛇似的。”
周稳岳嚼着口香糖，从口袋里掏出颗递给杨明远（还没出场，这里是口误，应该是递给陈御天），哦不对，是递给陈御天：“行了，别吵了，明天去上海，先看看那小子的真本事再说。
咱们用五成力试探，别真把人惹急了——毕竟他是赞助商的儿子，闹僵了不好看。”
李拓土喝了口啤酒，突然想起什么，从饭盒里夹了块酱牛肉递给陈御天：“我妈说，这牛肉炖了一下午，你多吃点，明天打球有力气。
她还让我跟你说，要是沈奔雷愿意加入，就带他来家里吃饭，她给做红烧肉——当年你们夺冠，她就想请你们吃，结果忙忘了。”
陈御天接过牛肉，咬了口，卤汁的香味在嘴里散开，心里暖暖的：“好啊，等咱们把新星组找齐了，一起去你家吃红烧肉——让你妈也看看，咱们现在的队伍，比当年还厉害。”
几人又聊了会儿，赵啸山说要教沈奔雷怎么练低位防守，吴启明说要跟他比投篮，周稳岳说要带他去吃青岛的海鲜，李拓土说要让他尝尝妈妈做的酱牛肉。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路灯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带着笑意——三年前的默契，好像从没消失过，只是被时间暂时藏了起来，现在又重新回到了他们之间。
快到深夜时，大家陆续离开。
赵啸山走在最后，拍了拍陈御天的肩膀：“明天早上七点，我去你家接你，给你带张记的豆浆，不加糖，你血糖高，我记着呢。”
“放心吧，我等你。”
陈御天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关上门。
客厅里还留着烤串和酱牛肉的香味，茶几上的生肖徽章和那张总决赛门票，在灯光下闪着光。
陈御天收拾好茶几，把康复带叠好放进抽屉，又把明天要带的东西放在门口——一件厚外套、一双运动鞋、那颗旧篮球，还有赵啸山女儿的乳牙（他特意放在口袋里，怕赵啸山忘了带）。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空，星星很亮，月亮挂在屋顶上，像个银色的盘子。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他对着空荡的客厅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三年前的总决赛，他们全火力夺冠；现在，他们要带着新的队友，向着NBA出发——就算路上有困难，只要他们在一起，用自己的节奏，慢慢展露实力，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他拿起茶几上的“龙”徽章，放在手心，徽章有点凉，却很踏实，像队友的手，在身边支撑着他，一起走向新的旅程。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