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允息跟着苏雨穿过昏暗的楼梯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应急灯管时明时暗，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臭。
"小心台阶，"苏雨低声提醒，"有些地方己经塌陷了。
"齐允息点点头，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注意到苏雨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像一只潜行的猫，显然己经习惯了在这种环境中行动。
"你之前说经历过三次副本，"齐允息压低声音问，"每次都是这样的生存游戏吗？
"苏雨摇摇头："每个副本都不同。
深海实验室里我们要对抗变异的深海生物，远古神庙则是破解机关陷阱，机械都市最麻烦，到处都是杀人机器人。
"她顿了顿，"但末日之城的危险性排在前列，因为丧尸没有理智，只会无差别攻击。
"地下二层的大门被厚重的铁链锁住，上面用红色油漆潦草地写着"禁止入内"。
苏雨从腰间取出一根细铁丝，在锁孔里拨弄了几下，锁应声而开。
"生存技能之一，"她得意地晃了晃铁丝，"在远古神庙跟一个老盗墓贼学的。
"推开铁门，一股冷风迎面扑来。
仓库比想象中要大，堆满了各种箱子和货架，远处隐约可见几辆军用卡车和摩托车的轮廓。
苏雨拿出物资探测器，屏幕上的绿点闪烁着。
"武器在右侧第三个货架，医疗用品在东北角的保险柜里，摩托车在最里面。
"两人谨慎地前进，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地面。
突然，齐允息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他低头一看，是一具己经干瘪的尸体，穿着保安制服，胸口有个巨大的撕裂伤。
"别看，"苏雨拉住他的手臂，"习惯就好。
副本里到处都是这样的场景。
"齐允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作为游戏设计师，他设计过无数类似的场景，但真正面对死亡时，那种冲击感远非代码和图像可比。
他们先来到武器区。
苏雨熟练地撬开几个军绿色箱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手枪、冲锋枪和弹药。
"MP5，"她拿起一把冲锋枪检查弹匣，"射速快，后坐力小，适合新手。
"她递给齐允息，"会用吗？
""只在游戏里用过，"齐允息接过枪，感受着金属的冰冷重量，"原理应该差不多。
"苏雨又找出两把战术匕首和几个手雷："近战武器也很重要，弹药总会用完。
"她突然停顿，耳朵微微一动，"你听到了吗？
"齐允息屏住呼吸。
远处传来细微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行。
"不止一个，"苏雨迅速装填好武器，"我们得快点了。
"两人加快速度，收集了足够的弹药后转向医疗区。
保险柜需要密码，齐允息注意到旁边贴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一组数字。
"试试这个，"他指着便条，"0921。
"保险柜应声而开，里面除了常规的医疗用品外，还有几支标着"特效抗病毒素"的注射器。
"好东西，"苏雨眼睛一亮，"虽然不能完全免疫病毒，但能延缓感染速度。
"她递给齐允息一支，"贴身放好，关键时刻能救命。
"最后的战利品是一辆军用摩托车，油箱几乎是满的。
苏雨检查了车况，满意地点点头："完美，明天就靠它了。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时，仓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很多脚步声。
"该死，惊动它们了！
"苏雨脸色骤变，"快上车！
"齐允息跳上后座，苏雨猛踩油门，摩托车咆哮着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十几个扭曲的身影从黑暗中涌出，以惊人的速度追来。
"抱紧我！
"苏雨大喊。
齐允息搂住她的腰，感受到女孩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身体。
摩托车在狭窄的过道中疾驰，几次差点撞上货架。
一个丧尸突然从侧面扑来，齐允息抬手就是一枪，子弹精准地穿透了它的头颅。
"枪法不错嘛！
"苏雨在引擎轰鸣中喊道。
"我说过，游戏里练过！
"齐允息回喊，又击倒了两个逼近的丧尸。
眼看出口就在前方，一个巨大的身影突然从天花板跳下，首接落在摩托车前。
那是个两米多高的变异体，肌肉扭曲膨胀，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青灰色。
"抓紧了！
"苏雨猛打方向，摩托车几乎侧立起来，堪堪避开变异体的利爪。
但怪物一挥手，还是扫中了后轮，车子剧烈摇晃。
齐允息在颠簸中瞄准变异体的眼睛连开三枪。
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暂时停下了追击。
摩托车趁机冲出仓库，苏雨一个漂移甩上铁门，齐允息迅速用铁链重新锁住。
门后传来疯狂的撞击声，但厚重的金属门暂时阻挡了追兵。
两人大口喘气，肾上腺素还在血液中奔涌。
"干得漂亮，"苏雨转头对齐允息露出赞许的笑容，"看来你适应得很快。
"齐允息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搂着她的腰，连忙松开手："抱歉...""别在意，"苏雨耸耸肩，但耳尖微微泛红，"活命要紧。
"她看了看时间，"己经晚上九点了，我们找地方过夜，明早去目标地点。
"他们选择了三楼的一间办公室作为临时据点。
苏雨从背包里拿出简易警戒装置布置在门口和窗边，齐允息则用办公桌和文件柜加固了入口。
"你先休息，"苏雨坐在窗边，手枪放在手边，"我守第一班。
"齐允息摇摇头："我还不困，而且肩膀疼得睡不着。
"他在她对面坐下，"不如聊聊？
比如...你是怎么进入这个方舟系统的？
"苏雨的表情变得复杂。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是一名自由记者，三个月前在调查一起科技公司失踪案时，发现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叫方舟计划的东西。
"她苦笑一下，"我太好奇了，黑进了他们的系统，然后就...到了这里。
""三个月？
"齐允息惊讶地问，"但你说只经历了三个副本？
""副本之间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苏雨解释道，"有时在现实世界可能只过去几分钟，有时却是几天。
系统会给我们休息时间，但从不提前告知下一次副本什么时候开始。
"齐允息若有所思："听起来像是个大型实验...""或者某种选拔，"苏雨轻声说，"我注意到参与者的编号有规律。
A开头的都是近期加入的，B开头是存活过三个副本以上的，C开头的我只见过一个，那人强得不像人类。
"远处传来一声爆炸的闷响，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两人同时望向窗外，又默契地拉上了窗帘。
"该你了，"苏雨突然说，"游戏设计师先生，你是怎么被卷进来的？
"齐允息回忆道："我在测试公司的新VR游戏，登录时系统突然被劫持..."他猛地停住，"等等，我们公司用的正是神经链接技术，会不会...""技术被方舟系统利用了？
"苏雨接上他的思路，"很有可能。
我怀疑所有参与者都是通过类似的接口被强行拉进来的。
"两人陷入沉思。
夜更深了，城市的某个角落传来凄厉的嚎叫声，提醒着他们身处何地。
"睡吧，"苏雨最终打破沉默，"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我守夜。
"齐允息知道争不过她，只好躺到临时铺好的睡袋里。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在意识模糊前，他最后看到的是苏雨在昏暗灯光下的侧脸——警惕而坚定，却又莫名地让人安心。
明天他们将前往红点标记的位置，那里可能有免疫者血清，也可能有更可怕的危险。
但此刻，在这个末日之城的短暂宁静中，齐允息第一次感到自己不是完全孤独的。
黑暗中，苏雨轻轻哼起一首摇篮曲，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齐允息不知道这是为了安抚他，还是为了安抚她自己。
在这诡异的和谐中，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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