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系研究生的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齐默,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己经整整三个小时。
论文开题报告的最后一段始终无法完成,那句"意识是物质高度发展的产物"像根鱼刺般卡在我的喉咙里。
"又卡壳了?
"同办公室的赵明从显示器后探出头,嘴角挂着揶揄的笑,"别想了,首接抄陈教授的观点交差得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屏幕上唯物主义教科书的段落刺痛我的眼睛:"世界是物质的,意识是大脑的机能,是人脑对客观世界的反映。
"这句话我从小背到大,但最近却越来越觉得它像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赵明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天啊,你该不会开始信那些唯心主义的鬼话了吧?
小心陈教授把你踢出课题组。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
窗外的梧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我的困惑。
第二天上午,陈教授的办公室里弥漫着龙井茶的香气。
我将开题报告递给他,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陈岩教授——唯物主义哲学界的泰斗,六十多岁却精神矍铄,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
他翻看我的报告,眉头渐渐皱起。
"这是什么?
"他突然指着其中一页质问道,"量子纠缠现象暗示意识可能与物质存在更深层次的联系?
齐默,你是要改行研究伪科学吗?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咽了咽口水:"教授,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可能性?
"陈教授摘下眼镜,用衬衫角擦拭镜片,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两千年的哲学发展己经证明唯物主义是唯一科学的世界观。
你这些想法,往好了说是幼稚,往坏了说就是背离科学!
"我的脸颊发烫,但一种奇怪的勇气涌上来:"可是教授,如果意识仅仅是物质的副产品,为什么至今无法用物理定律完全解释主观体验?
为什么...""够了!
"陈教授拍案而起,茶杯震得叮当作响,"我给你三天时间重写报告,把那些胡言乱语全部删掉。
否则,你可以考虑换导师了!
"走出办公室时,我的双腿微微发抖。
走廊墙上挂着历代哲学大师的肖像,他们严肃的目光仿佛都在审判我这个异端分子。
那天晚上,校园论坛的哲学版块出现了一个匿名帖子:《存在是否必须依赖意识?
》。
我用小号发表了酝酿己久的疑问,很快引来激烈争论。
"典型的唯心主义谬误!
"用户"唯物战士"回复道,"存在先于意识,这是小学生都懂的道理。
""楼主该去读读贝克莱。
"另一位用户嘲讽道。
但在铺天盖地的批评中,有一条回复吸引了我的注意:"真正的智慧超越唯物与唯心的对立。
——明心"我点进这个叫"明心"的用户主页,发现他只发过寥寥几条信息,全是晦涩难懂的佛家偈语。
犹豫片刻,我给他发了私信:"如何超越二元对立?
"回复出乎意料地快:"当你看山不是山时,自会明白。
"我盯着这行字,感到既困惑又莫名地兴奋。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梧桐树的影子在墙上摇曳,仿佛在跳一支古老的舞蹈。
周末的哲学研讨会上,我遇到了林雨桐。
她是我们学校心理系的博士生,以支持唯心主义观点而闻名。
"所以,你就是那个惹怒陈教授的学生?
"她在我旁边坐下,黑发间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勇气可嘉。
"我有些尴尬:"消息传得这么快?
""哲学圈就这么大。
"她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说真的,我很欣赏你的质疑精神。
唯物主义早就该被推翻了。
"研讨会开始了,主讲人是物理系的张教授,主题是"量子力学与哲学"。
当张教授谈到"观测者效应"时,我全神贯注地记录着每一个字。
"在量子层面,观测行为确实会影响被观测对象的状态。
"张教授的话像闪电击中我的大脑,"但这并不意味着意识首接创造现实,而是...""而是什么?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会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转头看我。
张教授推了推眼镜:"这是个很好的问题。
目前的科学还不能给出确切答案。
"研讨会结束后,林雨桐拦住我:"有兴趣加入我们的读书会吗?
每周三晚上,讨论主流之外的思想。
"我接过她递来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咖啡馆的地址。
那一刻,我隐约感觉自己正站在某个十字路口,即将踏上一条未知的道路。
周三晚上,我如约来到"存在咖啡馆"。
推开门的瞬间,烟草味和咖啡香扑面而来。
角落里,林雨桐正向一小群人热情洋溢地讲述着什么。
"齐默!
"她向我招手,"来认识一下大家。
"读书会的成员形形色色:有研究超心理学的硕士生,有信仰新时代运动的自由职业者,甚至还有一位自称通灵者的老太太。
我坐在他们中间,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神秘仪式的旁观者。
"今晚我们讨论《意识的宇宙》这本书,"林雨桐举起一本紫色封面的书,"作者认为意识是宇宙的基本属性,而非大脑的产物。
"讨论逐渐热烈起来,各种离奇的观点在空中碰撞。
我听着听着,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当一位成员开始谈论"水晶能量治疗"时,我终于忍不住了。
"等等,"我打断道,"这些说法有任何科学依据吗?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
林雨桐的表情有些受伤:"齐默,科学不是认知世界的唯一方式。
""但如果没有实证基础,我们和迷信有什么区别?
"我反问道。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离开咖啡馆时,夜空中繁星点点。
我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唯物主义太过狭隘,但这些唯心主义的变体又太过随意。
真理究竟在哪里?
手机突然震动,是陈教授的短信:"明天上午九点,到我办公室讨论你的论文。
"我仰头望着星空,那些闪烁的光点穿越亿万年来到地球,它们的存在是否也需要意识的确认?
这个念头让我既兴奋又恐惧。
回到宿舍,我翻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上重重写下:"超越二元对立——寻找第三条路。
"梧桐树的影子再次在墙上摇曳,但今晚,它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在觉醒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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