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码头的探照灯在潮湿的空气中划出一道惨白的光柱。
陈默蹲在集装箱的阴影里，指尖的香烟己经燃到尽头，他却浑然不觉。
远处传来货轮低沉的汽笛声，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柴油味扑面而来。
这是他最熟悉的味道，十五岁那年，他就是在这个码头，跟着龙哥做起了第一单走私生意。
"默哥，情况不对。
"阿杰凑过来，压低声音说，"约定的时间己经过了十分钟，老金的人还没到。
"陈默掐灭烟头，眯起眼睛。
月光下，阿杰的侧脸棱角分明，那道从眉骨延伸到耳际的疤痕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那是三年前为了救他留下的。
"再等五分钟。
"陈默说。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安心。
突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来了！
"阿杰刚要起身，陈默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不对，太安静了。
按照惯例，老金的人应该会先打信号灯。
陈默的后颈泛起一阵凉意，那是无数次死里逃生练就的首觉。
"撤！
"话音未落，刺目的车灯骤然亮起，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来。
陈默一个翻滚躲到集装箱后，耳边传来子弹击穿金属的闷响。
"操！
是条子！
"阿杰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老金把我们卖了！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
这次交易只有帮派高层知道，如果不是老金，那就意味着......"默哥，小心！
"阿杰突然扑过来，将他推开。
一声枪响，阿杰的身体重重地撞在集装箱上。
"阿杰！
"陈默扑过去，温热的鲜血己经浸透了阿杰的衬衫。
"走......"阿杰艰难地吐出这个字，嘴角溢出鲜血，"帮里有内鬼......小雨......拜托你了......"陈默死死咬住后槽牙，眼眶发热。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他摸到阿杰腰间的手雷，扯下拉环，用力朝警车的方向掷去。
轰然巨响中，他背起阿杰，借着爆炸的掩护冲进迷宫般的集装箱堆场。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和喊叫声，但他己经顾不上这些。
阿杰的身体越来越冷，鲜血顺着他的衣角滴落，在水泥地上留下一串暗红的痕迹。
"坚持住，兄弟......"陈默的声音有些发抖。
他记得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是阿杰把他从街头混混的围殴中救出来，带着他加入了龙哥的帮派。
"默哥......"阿杰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小心......龙哥......"陈默的脚步猛地顿住。
龙哥？
怎么可能......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亮起刺目的车灯。
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皮鞋踏在地上。
"阿默，你这是要去哪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陈默的心彻底凉了。
月光下，龙哥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此刻却显得格外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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