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的心,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冰冷而绝望。
但她骨子里那股在商场摸爬滚打练就的倔强,却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心底熊熊燃起。
她不断告诫自己,绝不能就这样任人摆布,必须拼尽全力,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不能坐以待毙!
她的大脑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动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飞转起来。
那些在投行谈判桌上经历过的唇枪舌剑、博弈权衡的场景,此刻如幻灯片般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成为了她唯一可以依仗的武器。
她清楚,硬碰硬只会让局面更糟,低声哀求更是毫无用处,唯一的生路,就是证明自己拥有比 “联姻” 更大的价值。
她再次缓缓抬头,目光不再像从前那般躲闪,而是首首地看向沈万三。
那眼神,冷静得如同寒潭,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竟让久经商场、见惯风浪的沈万三都忍不住感到一丝不适。
“父亲,” 沈清弦深吸一口气,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洪钟般在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您和刘家联姻,不过是想给沈家生意找个官场靠山。
说到底,这就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何必裹着‘姻缘’的幌子?”
“你胡说什么!”
柳氏先炸了锅,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见了鬼,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死死捂住嘴,声音都在发颤,“弦儿,你是不是还没醒透?
这种浑话怎么能说出口!”
沈万三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像是在审视一个完全陌生的对手,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抬手制止了柳氏,眼神变得愈发深邃起来,重新打量着床上的女儿:“哦?
继续说。”
沈清弦迎着他的目光,语速平稳,却字字铿锵,像在陈述一份无懈可击的商业报告:“既然是交易,就该算清楚利弊。
把我嫁去刘家,沈家是能得刘通判的庇护,可也要拿出巨额嫁妆,还得把家族命运绑在一个纨绔子弟和他那不稳的官位上 —— 风险这么高,收益又没个准头,这笔买卖,划算吗?”
“那你倒说说,依你之见,该怎么做?”
沈万三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可微微前倾的身体,却暴露了他的在意。
“给女儿三个月时间!”
沈清弦斩钉截铁地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决心,“这三个月里,我不要家族一分本金,只凭自己的本事,为沈家赚回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
柳氏失声惊呼,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疯了!
一个深闺姑娘,怎么可能赚十万两?!”
沈万三的瞳孔也猛地一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切的惊讶 —— 十万两,相当于沈家最大的绸缎庄半年的纯利!
这个平日里连账本都没碰过的女儿,竟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若是做不到,” 沈清弦迎着他审视的目光,没有半分退缩,语气里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不用父亲开口,我自愿嫁去刘家,嫁妆还减半,为家族省笔开支。”
“但若女儿做到了,” 她话锋一转,气势陡然攀升,如同即将出征的将军,浑身散发着自信与威严,“则证明女儿有远超联姻的价值。
请父亲废除这门亲事,并给予女儿参与家族生意、自主择婿的权利。”
房间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柳氏己经完全被女儿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吓傻了,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沈万三紧紧盯着沈清弦,仿佛要透过这具熟悉的皮囊,看穿里面住着的究竟是个怎样的灵魂。
这个女儿,不过落了一次水,简首像换了个人!
这份胆识,这份算计,这份冷静…… 完全不像他那个怯懦无能的嫡女。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商人的本能让他开始盘算:用三个月的自由,赌一个可能带来十万两收益、甚至潜力更大的 “新筹码”,对比一场需要付出高额成本、风险还不小的联姻…… 这笔账,似乎不难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