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那疼痛犹如一把烧红的铁钳,死死地夹住她的颅骨,一寸一寸地碾磨,仿佛要将她的意识彻底绞碎,而后又像是有人随意地把这些破碎的意识残渣,粗暴地塞进一个全然陌生的容器里。
沈清弦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并非 ICU 里那冰冷得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无影灯,也不是她公寓中那盏带着意大利设计独有的优雅格调的落地灯,而是…… 一片模糊的、摇曳的锦帐顶。
鼻腔里,先是萦绕着那淡淡的、仿若山间清泉般清雅的檀香,紧接着,一种陌生的、带着岁月痕迹的织物陈旧气息也钻了进来。
“小姐!
小姐您醒了?!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一个带着哭腔的、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里夹杂着担忧、惊喜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沈清弦艰难地侧过头,看到一个穿着藕荷色古装、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眼眶泛红,激动的目光里满是对她苏醒的欣喜。
小姐?
她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
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场要命的跨国视频会议 —— 为了那个百亿并购案,她像个不知疲倦的战士,连续鏖战了七十二小时。
就在起身去倒咖啡的瞬间,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阵剧烈的绞痛袭来,眼前顿时漆黑一片……这里是医院的特护病房?
不对,这锦帐、这檀香、这小丫头的装扮……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浑身却像被抽去了骨头般酸软无力,太阳穴更是突突地跳着,疼得她几近昏厥。
目光所及,是那张雕花精美的拔步床,床体上的每一处雕刻都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花鸟鱼虫栩栩如生。
旁边是那精致的梳妆台,铜镜在微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似乎在等待着主人梳妆。
还有那古色古香的桌椅摆设,散发着木质特有的温润光泽,一切都宛如一幅细腻的古画,指向一个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的遥远时代。
“我…… 这是在哪里?”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娇柔,仿佛这具身体在岁月的沉淀下,早己拥有了独特的韵律。
“小姐,您是在自己房里啊!
您前几日在花园里失足落水,昏睡了整整三天,可把老爷和夫人急坏了!”
小丫鬟连忙倒了一杯温水,眼神里满是关切,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喝下。
落水?
昏睡三天?
沈清弦闭上眼,一股不属于她的、纷乱庞杂的记忆碎片如同汹涌的潮水般,不顾一切地涌入脑海:江南首富沈家…… 嫡女沈清弦…… 性格怯懦,不善言辞…… 即将被许配给苏州通判那个声名狼藉的侄子…… 溺水前的恐惧与绝望……她,沈清弦 —— 二十一世纪金融圈里以杀伐决断闻名的 “铁娘子”,经手的项目动辄数十亿,从没在任何人面前服过软的沈清弦,竟然穿越了?
还成了个十六岁的古代闺阁小姐,马上要被当成筹码,塞进一场她半点儿都不想要的商业联姻里?
荒谬!
简首是天方夜谭!
可身体传来的虚弱感不会骗人,太阳穴的钝痛不会骗人,眼前这古色古香的房间更不会骗人。
这些冰冷的现实像一把把小刀,割碎了她最后一点侥幸 —— 这不是梦,是她必须面对的、血淋淋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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