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是110吗？”
“我陈小凡实名举报陈康在风华小区第五栋楼302室里聚众赌博。”
“额，他是我爹。”
“请不要挂断电话，等待我们出…………”
“滴嘟滴嘟…………”
陈小凡默默挂断电话，只因他暂时还不能去派出所。
“叮铃铃……叮铃铃……”
他现在还在学校里，而上课铃声刚好响起。
陈小凡听见上课铃声，迅速把老人机塞进裤兜里，推开厕所门冲向教室，连手都忘了洗。
在举报赌鬼老爸之前，他特地查过度娘。举报他人聚众赌博，根据获得金额大小，奖赏举报者相应奖金。
看老爹赌的程度，自己估计可以得到十万左右………
他很认真地想过了，只要老爹进去后，今后的日子完全可以过得更好。
陈小凡今年17岁，明天就是他的生日，再过三个月就要高考了。
高考完的暑假就可以出去打工。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举报赌鬼老爹。
不知道是在厕所里使用老人机举报自己老爹赌博，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总之他的心脏此时此刻跳得飞快。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笑意凌然地回到座位，装出一副认真上课的样子……
但思绪却不在课堂上。
自从陈小凡母亲离开陈康后，他老爹为了赌博可以起死回生，竟然连房子都卖掉了。
据房东所说以前住的房子大概值100万。
陈小凡想着自己母亲还在家里时的温馨画面，有些感伤。
现在房子的主人已经换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只记得，那天老爹不似往常，身上没有一点酒味，回到家里，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
让陈小凡差点以为曾经的父亲又要回来时。
如遭雷击的他却心灰意冷地发现，那个男人只是想把自己送走。
送给一个陌生的女子。
一面也没见过的女子。
从那天开始，他执意带着在陈康赌博之前一点一滴偷偷藏起来的两千元钱，从恶妇手中逃走，投奔同学。
……
陈康是真窝囊，赌来的钱又不敢花，为了赌，却又连房子都敢卖。
为社会铲除毒瘤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
把陈康送进去义不容辞。
今后至少自己还能靠奖金活下来，不至于被他拖垮。
更何况，老爹进去后，还有永久的饭票，不需要担心生存问题。
……
风华小区第五栋楼302室，一名纹身男正在吞云吐雾。
一群人围在一个赌桌旁观战。
“嘿嘿嘿，三张A，这豹子谁能赢我？”
“……”
一位糟老头子脸上笑嘻嘻的，将手中的最后一张牌豪气地扔在桌子上，震惊全场所有的玩家。
“靠，这是我今年看见的第一只金豹子。”
“不是吧，这也能输。”
“完了，亏麻了。”
“我屮你大爷，绝对出的老千，我这里的AKQ同花顺都能被你吃？”
“唉，回家躺板板，婆娘是我对不起你……”
……
糟老头子得意忘形，将和他对赌的玩家全部的现金收入囊中，疯狂地把桌子上的钞票收进怀里。
“给我把门锁死，窗户关上……”
老头子使唤周围的小弟，指挥道。
将每个人的现金点了一遍，发现手中少了好几张红色毛爷爷。
面色瞬间狰狞，像一只红了眼的美洲黑豹，四处张望想要找到那个人。
看见正在悄悄开门的陈康，抄起身边的一把椅子径直扔了过去。
砸在陈康的脑门上，顿时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涌出，整个人踉跄了几步，倒在地上。
其他的几个人马上呆住了，杀红眼的糟老头子也摸了摸无毛的脑袋，缓解一下紧张到脚趾抠地的气氛。
…………
空气瞬间凝固，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直到鸣笛的声音在小楼中响起，整个空气又杂乱无章地暴动起来。
一个年轻人抢走原来输在糟老头子手上的现金，破开窗户，跳窗开溜。
他先落到空调机的上面，接着又一个翻滚冲向旁边一户人家的阳台…………
一些上了年纪的赌徒露出恐惧和惊慌失措的表情，纷乱地冲向门外。
还有一些人暗中庆幸，自己今天只是来观察一下情况，还没开始赌博。
一下子整个房间只剩下躺在地上无助的陈康。
警察们雷厉风行，将各个路口全部堵死，最后调查监控发现，只让一个叫孙候的高中生逃走。
警察同志把躺在地上的陈康送去医院，等意识清醒后开始调查。
叮咚铃音铃…………
正茂中学的放学铃声响起，还有100天后就要高考。
同学们眼中有星光，脚下有力量，激情澎湃地走出校门。
学校通知誓师大会结束后，有想要在家里自习的通学生可以申请回家。
而陈小凡就是其中之一，他回家不是为了学习，而是避开同学，独自回去吃饭睡觉。
比同龄人早混社会的他深知，虽然现在的学习并不能让他现在多挣一分钱，但是学历可以阻碍一大群该溜子。
现在好好读书的同时搞点实际经验，这样自己才不会饿死在学习的路上。
“也不知道现在孙候给的消息准不准确。”
陈小凡一边走，一边思绪万千。
孙候是他请去帮自己调查离学校最近赌场的黑涩会成员之一。
他知道孙候帮他的忙，一定会趁机敲诈自己一大笔，而且现在举报的奖金没到，支付不起，所以能拖就拖。
他看着手上按键都掉了两个的老人机，有些发白的屏幕里不断呈现未接电话的消息。
这不刚刚开机就又来了一个。
“歪，哪位？”
“这里是公安局，请问是陈小凡同学吗？你父亲今天下午刚从医院转到派出所，请你过来一趟。”
“好的。”
陈小凡暗自感叹，差点以为老爹袭警进医院了。
“还好只是赌输赖账被打，并没有逃走。”
他很清楚自己老爹是什么尿性，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进医院了。
……
自从他老爹赌博以后，他经常光顾市医院，直接成为市第一医院里的vip客户中的VIP，就连三楼开外的护士长都认识陈康。
时不时给陈康来一针。
陈小凡无奈地摇了摇头，总感觉有时候自己才像是当爹的，自从母亲离开后，父亲颓废染上了赌瘾，自甘堕落还把自己送人。
想到这他一阵恼火。
陈小凡骂娘，“赶紧进去，多关几天。”
想到自己也没其他地方可去，干脆带上书包，快步往派出所跑去。
“哟，你就是那个大义灭亲的小子啊。”
“这小伙子看着挺俊俏的，没想到这么狠。”
一位警员看见赶来的陈小凡打量了一番有些感慨地说道。
一边说还一边把上好的铁观音泡起来，放在陈小凡面前的桌子上。
“坐。”
……
“派出所不是给你和家属喝茶的地方。”
还没等陈小凡面前的杯子沏上茶，一位女警就面色微怒地走来，大骂那位和陈小凡说三道四的警官。
“嘿嘿嘿，这不是让小同志放松一下心态嘛。”
“还有利于后续笔录的进展，我这是公事公办。”
陈小凡：“……”
“咳咳。”
“说正事，你父亲的银行卡里有60万左右的非法所得。根据华夏相关法律法规，估计将有七年以上的有期徒刑。你也别太难过，你父亲今后一定会洗心革面，出来照顾你的。”
“我一点也不难过，我觉得七年有点少，可以再加点吗？”
“……”
“我这里还有一些他赌来还没来得急存的现金。”
陈小凡面色微微凝重，很认真地把手伸进裤兜里掏出两张红色毛爷爷。
男警官再次沉默：“…………”
“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具体还需要根据大夏法院判定。”
“额，不过你的需求我们倒是可以代为转达，毕竟你是他儿子。”
“基于你的特殊情况而且现在还是未成年人，我们可以帮你从你的亲戚中找一位法定监护人。”
“我觉得我不用了。”
“我很认真地在跟你说，你的祖父母，外祖父母，兄弟姐妹都没有，只能从旁系里找一个监护人。”
“我不需要，我明天就成年了。”
陈小凡用很有力量的眼睛注视着警官，确保自己的立场不被动摇。
“好，那我上报政府。”
警官不再强求拍着陈小凡的肩膀鼓励道。
“小伙子，你有自己想法我不干涉，但是一定不要学你爸爸。希望以后你能对社会做出巨大的贡献。”
“嗯，我看看情况吧！”
“什么看情况，是一定。”
“好嘛，好嘛，一定看情况。”
“……”
警官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到那边和自己做笔录。
“作为陈康儿子的身份已经结束，现在你是作为举报者的身份来和我们做笔录。”
警官雷厉风行，手指头在电脑键盘上快速移动着，敲出一串黑影。
“姓名？年龄？居住地？电话号码？”
“陈小凡，17岁，东桥1号口186启下水道，189………”
“目见过程或得知方式。”
“偷银行卡发现金额不少，然后跟踪知道的。”
“…………”
“好了，你可以跟那位警官姐姐回去了，如果想要上审判院可以和她说一声。”
男警官指着刚刚那位斥责他的警官说道。
“额，还有一件事，我作为举报者的奖金什么时候可以下来。”
陈小凡有些嫌弃地推开他的手，期待地询问道。
“你没有银行卡，等上级流程办好了，就来这边拿现金吧，或者我帮你保管也行。”
警官张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笑道。
“不用了。我明天就申请手机号，办个银行卡。”
陈小凡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摆脱美女警官的盛情邀请，独自一人离开派出所。
此时的他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反正今后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太阳落下树梢，撒下一片晚霞。
孙候从那户人家的阳台翻入他们的卧室中。
刚好看见一男一女正在嘿嘿嘿，孙候眼神闪躲，若无其事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打开卧室门平静地走了出去，不顾身后传来的吼叫声。
“他是谁？”
孙候没有丝毫要停下来解释的意思，飞快地下了楼梯，气势汹汹地去学校找陈小凡。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又多了两只单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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