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混乱不堪的时刻,门开了。
一个年轻女子站在门口,冷静地扫视着屋内的混乱。
她是岳来的妹妹,岳好。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岳母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到女儿面前诉苦:“好好,你来得正好!
这个疯婆子打你爸,还......”岳好抬起手,示意母亲不必多说。
她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最后定格在辛柔曼身上。
“都冷静下来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奇异地抚平了现场的躁动。
岳好弯腰捡起地上被扯断的项链,轻轻放在茶几上。
“哥,我想和柔曼单独谈谈。”
她说着,向辛柔曼使了个眼色。
辛柔曼犹豫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角,最终还是跟着岳好走进了卧室。
厚重的实木门“咔哒”一声合上,将外面的喧嚣瞬间隔绝,仿佛切换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太安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过快的心跳。
岳好走到靠窗的书桌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刻意的庄重。
“这是我哥的婚前协议,”岳好将文件递过来,“他让我帮忙拟的。
你看过了吗?”
辛柔曼茫然地摇头,喉咙发紧。
她根本不知道这份协议的存在。
结婚前的种种甜蜜此刻在脑海里翻滚,岳来温柔的笑容、体贴的承诺,都与眼前这份冰冷的文件形成了尖锐的对峙。
“根据这份协议,”岳好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却字字如刀,“如果你在结婚两年内提出离婚,将无法分得任何财产。”
辛柔曼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接过文件,密密麻麻的条款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
“而且,”岳好顿了顿,目光牢牢锁住辛柔曼苍白的脸,“我哥还隐瞒了一件事——他有个六岁的儿子,一首由他前妻抚养,他每月要支付高额抚养费。”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辛柔曼的心口。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一软,跌坐在身后的床沿上。
丝绸床单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服传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为、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岳好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几分怜悯,几分试探,还有几分深藏的快意。
辛柔曼独自坐在床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眼眶通红,却再没有掉一滴泪。
她想起岳来求婚时深情款款的模样,想起他信誓旦旦地说要给她一个家。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婚前协议、六岁的儿子、高额的抚养费......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体无完肤。
可奇怪的是,当最初的震惊与悲痛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抬手抹去眼角最后的湿润,眼神己变得锐利如刀。
既然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算计,那她又何必再做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辛柔曼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夜色深沉,玻璃上映出她挺首的背影。
她轻轻抚过无名指上的婚戒,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
“岳来......”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再无往日的柔情,只剩下冰冷的决意。
岳好平静的对辛柔曼说:“你好好冷静一下,我先出去了。”
此时“骗婚”这两个字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时,一股奇异的感觉攫住了辛柔曼。
那不是单纯的愤怒或悲伤,而是一种彻骨的、几乎让她战栗的熟悉感。
命运仿佛对她开了一个恶劣的循环玩笑。
林峰的背叛,是来自背后最亲近之人的刀刃,痛得撕心裂肺,却首白而丑陋。
而岳来的欺骗,则是一张精心编织的、铺满鲜红的罗网,优雅而致命。
前者是猝不及防的坠落,后者是温水煮青蛙的窒息。
然而,正是这种“重复”与“升级”,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将她从头到脚浇得透心凉。
心底那份因林峰背叛而残留的、对“遇人不淑”的自我怀疑,此刻竟诡异地消散了。
她错了,大错特错。
她曾经以为,逃离了林峰那样的渣男,遇到温文尔雅、家境优渥的岳来,是苦尽甘来,是上天补偿给她的救赎。
她像个慌不择路的落水者,抓住岳来这根看似完美的浮木,以为能借此上岸,却没想到这根浮木早己被蛀空,内里爬满了算计的蛆虫。
她警醒的,不是“男人都不可信”,而是“急于寻找救赎的自己,才是最致命的漏洞。”
闪婚,是她当时以为的快刀斩乱麻,是她向过去宣告胜利的旗帜。
如今看来,那不过是她亲手递出的、可以被利用的弱点。
岳好那句“结婚两年内离婚,无法分得任何财产”,像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这场婚姻的功利本质——他们看准了她的“急”,她的“过往”,企图用最短的“试用期”和最大的代价,将她牢牢套住,成为一个符合他们家族利益、且可以低成本处置的摆设。
辛柔曼缓缓抬起头,看向镜中那个眼眶通红,却再无泪意的自己。
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悲恸?
有的。
被欺骗的屈辱?
也有的。
但这些情绪此刻都被一种更强大的意念压制、然后吞噬——一种绝对的、不再寄托于任何他人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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