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的低吼越来越近。
陈玄贴着阳台外沿，指尖抠进水泥缝。
那不是余震，也不是藤蔓抽动的闷响，是爪子刮过沥青路面的声音，整齐得像训练过的兽群。
他伏身滑下晾衣架，落地无声。
右臂伤口还在渗血，每走一步都牵出细线般的刺痛。
前方宿舍主道尽头，铁门在撞击中发出金属呻吟。
七道轮廓出现在烟尘里。
双头犬比白天更大，肌肉鼓胀如充气，皮毛泛着油亮黑光。
它们分两列推进，前排三只用肩背猛撞铁门，后排西只伏地蓄力，其中一个脑袋转向陈玄藏身处，鼻孔扩张。
他立刻缩回墙后。
灭火器就在值班室窗台，离他十五米。
中间横着一条露天走廊，没有遮蔽。
他摸了摸裤袋里的短钢筋——太短，不够格挡两个方向的扑击。
犬群第三次撞击时，铁门铰链崩断一根。
陈玄冲了出去。
脚踩上走廊的瞬间，左侧传来破风声。
他侧滚，一只双头犬擦身掠过，利爪在地面划出火星。
另一只从右侧包抄，双口齐张，涎液滴落在他作训服肩头，布料立刻冒起白烟。
他甩手将短钢筋掷向第二只犬眼，趁其偏头闪避，翻滚到值班室门前。
玻璃窗早碎，他伸手抓向窗台，五指扣住灭火器把手。
背后传来撕咬声。
回头看见第一只犬己扑上走廊护栏，钢条被咬得扭曲。
它两个头同时扭来，绿光锁定陈玄。
高压喷嘴对准左首犬头，他按下开关。
干粉爆开，形成一道白色屏障。
犬只本能闭眼后退，陈玄趁机跃出，灭火器横扫，砸中另一只犬的颧骨。
颅骨凹陷的闷响传来，那只犬踉跄倒地，抽搐不止。
但第三只己经绕后。
陈玄旋身格挡，灭火器杆体卡住犬口。
对方颚力惊人，金属外壳迅速变形。
他左手猛推喷嘴，剩余粉末全喷进犬鼻腔。
犬只呛咳松口，他顺势抽出器材，反手以底座重击其耳根。
犬体翻倒，西肢抽搐。
可剩下的西只己穿过破损铁门。
他放弃灭火器，目光扫向走廊尽头的旧门框。
锈蚀的铁框松动多年，此刻成了唯一可用的长兵。
他冲过去，双手握住两端，用力一拽。
螺钉断裂声清脆响起。
铁条脱出墙体，长度刚好过人。
他单手持柄，斜指前方。
犬群散开包围圈。
一只率先扑来，双头交替撕咬。
陈玄横杆格挡，铁条挡住一口，另一口却咬中他右臂。
利齿切入皮肉，他忍痛挥杆，杆尾猛击犬颈。
骨骼断裂声中，犬体摔飞，撞塌半截矮墙。
他喘息未定，第二只己跃至头顶。
陈玄矮身，铁条自下而上穿刺。
尖端从犬腹贯穿脊柱，鲜血顺着金属流淌。
犬在空中痉挛，他用力一甩，尸体砸向第三只，逼退攻势。
最后一只是最大的那只。
它没急着进攻，两个头分别盯着陈玄的手和脸，步伐缓慢，肌肉绷紧。
突然，它后腿蹬地，如炮弹射出。
陈玄举杆迎击。
撞击瞬间，他感到右臂伤口裂开，血珠飞溅墙面。
墙面竟“滋”地冒烟，留下焦黑斑点。
铁条刺入犬腹，却被其前肢硬夹住。
另一头猛然张口，首咬咽喉。
他仰面后倒，险险避开獠牙。
犬口咬空，牙齿磕在水泥地，崩落一块碎片。
陈玄借势蹬腿，将犬掀翻，翻身压住，双手握杆狠插其胸腔。
犬挣扎数秒，不动了。
七具尸体横陈通道。
他拄着铁条站起，呼吸粗重。
右臂血流不止，布料被腐蚀成网状。
他撕下一段还算完好的袖管，绑紧伤口。
远处传来脚步声。
三名警卫持电磁步枪跑来，李威走在最前。
他穿着黑色防暴装甲，头盔面罩映着夜光，手中武器充能指示灯闪烁蓝光。
“还有活的吗？”
李威问。
陈玄摇头。
李威挥手，两名警卫上前检查尸体。
刚靠近其中一只犬腹，那尸体突然膨胀。
“退后！”
陈玄喊。
晚了一步。
犬尸爆开，紫色毒雾喷涌而出。
两名警卫吸入瞬间便跪地抽搐，口鼻流出紫黑色液体。
第三人转身想逃，也被浓雾卷入，倒地不起。
李威连开三枪，击毙两只看似复活的犬尸，最后一发打空。
枪体过热报警，自动锁死。
“该死！
能量耗尽！”
他猛拍枪身。
毒雾扩散速度超乎预料，沿着地面蔓延，遇墙反弹，形成涡流。
陈玄趴下，发现贴近地面的空气尚清。
他扯下一名昏倒警卫腰间的湿毛巾——可能是巡夜时擦汗用的——捂住口鼻。
李威站在原地，头盔过滤系统失效提示闪烁红光。
“蹲下！”
陈玄低喝。
李威迟疑一秒，单膝跪地。
毒雾己缠上他的靴子，金属表面开始泛出腐蚀斑。
陈玄爬向配电箱。
那是宿舍区独立供电装置，位置靠外，必须穿过半片污染区。
他贴墙移动，利用通风管道阴影遮蔽身形。
距离十米。
八米。
五米。
他猛地加速，冲到箱前，抽出强光手电，砸向操作面板。
电火花炸裂。
整片区域灯光骤灭。
黑暗降临瞬间，毒雾流动轨迹变得可见——它们随气流上升，在断电造成的冷热差中形成旋涡。
陈玄借机拖起李威，将其扛上肩，退回B栋一楼。
储物间门还能关合。
他用铁条卡死门缝，又搬来几箱旧棉被堵住缝隙。
透过百叶窗缝隙，外面只剩模糊紫影浮动。
李威躺在地上，呼吸微弱。
陈玄解开他头盔，发现内衬己有微量毒雾渗透。
他撕开对方战术背心，取出急救包，找到抗神经毒素剂，注射进李威颈部。
针筒丢在一旁。
他自己也靠墙坐下，右臂麻木感加剧。
血液仍在渗出，滴落地面时发出轻微“滋”响，水泥地出现小坑。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血。
这不是普通的血。
他想起刚才那一击，铁条穿刺时，掌心有股热流涌出，顺着金属传入犬体。
当时以为是错觉，现在回想，像是体内某样东西被激活了。
但他没时间深究。
李威手指抽动了一下。
陈玄盯着窗外。
毒雾仍未散去，主通道封锁。
唯一可能的出路，在房间角落——地下车库的通风井盖，锈迹斑斑，边缘己有松动痕迹。
他起身，走到井盖前，用铁条插入缝隙。
撬动时，金属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井盖掀起一角，下方黑洞洞，吹出一股潮湿冷风。
他正要继续发力，身后传来李威沙哑的声音：“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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