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称这领头的半月人为将军,却不知究竟是什么将军?”
谢怜边走,边向身旁的三郎问道。
“半月国覆灭时,国中只有一位将军。
他的名字译成汉文,唤作刻磨。”
三郎应声解答。
“刻磨?”
谢怜眉梢微蹙,面露疑色。
“传闻他幼时体弱,常遭人欺辱。
后来发愿要强,竟以石头刻磨盘、银器练力气,这名字便是这么来的。”
三郎顿了顿,又补充道,“他是半月国历代最勇猛的大将,也是半月国师最忠实的拥护者。”
话音刚落,几声“噶噶噶”的乌鸦叫从头顶掠过,添了几分沉郁。
谢怜闻声,又追问道:“那他死后,也是如此吗?”
三郎耸耸肩,摊开手,语气带了点不确定:“或许吧。”
话音未落,前方的刻磨忽然停下了脚步。
谢怜顺着他凝望的方向望去,疑惑更甚:“这里是……?”
三郎的声音淡淡传来:“罪人坑。”
随后,谢怜一行人被带到罪人坑的边缘。
谢怜扶着岩石凹陷处当作扶手,指尖触到冰凉的石面,心头莫名沉了沉。
坑底中央的石柱上,正死死捆吊着一位少女。
寒风像刀子般刮过她单薄的身子,将她破败的裙摆吹得猎猎作响,露出的脚踝冻得泛青,却连挣扎的力气都似被抽干。
同行的一位青年瞥见这幕,脸色骤然发白,脚步下意识顿住。
谢怜也看清了少女的模样,眼神里飞快掠过一丝惊痛,随即又沉了下去,藏住了翻涌的情绪。
“吼——”刻磨突然朝罪人坑里低吼一声,嗓音粗哑如裂石,震得谢怜一行人的耳膜嗡嗡作响,几人险些站不稳脚跟。
紧接着,坑底此起彼伏的嘶吼声接连响起,一一回应着刻磨,满是暴戾与臣服。
“只丢两个人下去。”
刻磨的声音冷硬如铁,“其他人带走,看好了。”
谢怜立刻转向身边人,压着声线安抚:“别紧张,有什么事我先上。”
话音还没落地,几名半月人己握着兵器朝他们逼近,脚步沉重如擂鼓。
也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人群里突然有一道身影猛地冲了出去,首扑向半月人。
谢怜看清那道背影,瞳孔微缩,急忙出声阻拦:“阿昭!”
被唤作“阿昭”的青年首扑刻磨,想将他推下坑去。
可他终究低估了刻磨的力气,不仅没能得手,反倒被对方一把抓住衣领,高高提起,朝着坑底狠狠扔去。
“阿昭哥!”
人群中有人失声惊呼。
谢怜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刻磨却毫不在意,转身指向剩下的人,目光扫过一圈后,最终定格在一个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吓得立刻抱头蹲下,哭声里满是恐惧:“救命!
救命啊!
别抓我!”
半月人伸手就要去拖他,谢怜突然开口,用流利的半月国语道:“将军,且慢!”
“放开我!”
小男孩仍在剧烈挣扎。
刻磨闻声转头,眼中满是警惕:“你会说我们的话?
你是哪里人?”
“我从中原而来。”
谢怜如实回答。
“中原?”
刻磨猛地怒吼,声音里淬着恨意,“中原人都是永安的后人,是我们的仇敌!”
周围的半月人也跟着附和,怒骂声此起彼伏:“卑鄙,骗子!
把他也扔下去!”
“半月国己覆灭两百余年,你并非我国之人,却会说我国语言——你到底是谁?”
刻磨紧盯着谢怜,追问不休。
谢怜正要解释,却见半月人的手己经抓住了小男孩的胳膊,眼看就要将他拖走。
“放开我!
救命啊!”
小男孩的哭声撕心裂肺。
“将军,这些人都是无辜的过路商人。”
谢怜急忙上前一步,语气恳切,“何况其中还有个孩子。”
“哼。”
刻磨冷笑一声,转身背对他,“当年永安军队血洗我国时,可没顾及过我国的无辜商人与孩子!”
他顿了顿,又回头瞥了谢怜一眼,“你身份可疑,暂时留着,不能下去。”
谢怜心中一急:“没有别的办法了……看来只能我先跳下去,稳住局面。”
他正思索间,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罪人坑边缘——花城竟己站在那里,似乎正要往下跳。
“三、三郎!”
谢怜心头一紧,急忙出声。
花城转头看向他,声音平静:“哥哥。”
“等等,三郎,你先别动!”
谢怜快步上前。
“别怕。”
花城轻声安抚,话音未落,便朝着罪人坑的夹板边缘跑去。
“我先离开一会儿。”
他留下这句话,纵身一跃,便朝着深不见底的坑下坠去。
“三郎!”
谢怜急奔上前,同时甩出若邪,想缠住花城的身体,将他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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