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夜半叩床声“叩…叩…叩…”声音粘在耳膜上,像浸了水的棉线,缓慢,又带着种湿冷的重量。
林枫的后颈猛地窜起一股凉气,不是夜风——三伏天的老巷里,风早该是烫的。
可这股冷,是贴着皮肤钻进来的,首往骨头缝里渗,激得他后槽牙都在打颤。
他僵在原地,手机电筒的光刚才还亮得刺眼,此刻却像被掐住了喉咙,屏幕疯狂闪烁了两下,“啪”地灭了。
最后一缕光消失前,他分明瞥见那间卧室的雕花木床上,有团黑影动了。
不是风吹的。
老式床板早被虫蛀得坑坑洼洼,那团影子却像有骨头似的,顺着床沿蜷了蜷,轮廓像个缩着的人。
“眼花了……”他喉结滚了滚,声音碎在嗓子眼。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后颈那股凉气又浓了些,像有人对着他的衣领,轻轻呵了口气。
他终于敢动了,不是转身,是整个人往前栽了半步。
膝盖撞在门槛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这口气息里,除了满屋子呛人的灰尘味,还飘着点别的。
是腥甜。
像生锈的铁屑泡在水里,又混着点陈年的霉味,从蒙着白布的家具后面渗出来,缠在鼻尖。
他怎么会在这?
脑子里像被冰锥戳了下,零碎的记忆猛地涌上来。
三天前在租房软件上刷到的信息,价格低得像白送,房东老头笑得嘴角都扯不自然,只反复说“年轻人火力旺,镇得住”。
他当时揣着考研资料,满脑子都是“便宜”和“清净”,哪顾得上老头眼里那点闪烁的光。
钥匙是下午拿到的,锈得厉害,刚才插进锁孔时,“嘎吱”一声,在空巷里响得像锯木头。
门开的瞬间,他就觉得不对劲——这屋子比外面低了至少三五度,地上积的灰厚得能埋住脚背,偏有一行浅印子,从门厅首通向里屋,像有人光着脚走过去,印子边缘还带着点湿痕。
“有人吗?”
他当时喊了一声,声音撞在蒙着白布的家具上,弹回来时都散了,倒显得这屋子更空,空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现在心跳快得要炸了。
“叩…叩…叩…”声音还在响,更近了。
林枫终于敢转动眼球,黑暗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可他偏偏能“看见”——那声音不是从门外传来的。
是从他身后,那张雕花木床上。
每一下叩击,都像敲在鼓面上,震得他胸腔发闷。
他想跑,腿却像灌了铅,脚尖钉在积灰的地板上,挪不动半分。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锁骨上,凉得像冰珠。
就在这时,左胸忽然热了一下。
很淡的暖意,像揣了块晒过太阳的鹅卵石。
林枫猛地低头,黑暗里看不清,但他知道是那枚玉片——白天在古玩市场地摊上捡的破烂,灰扑扑的椭圆片,边缘缺了个角,上面的纹路磨得快看不清了。
摊主说“搭头送你”时,他还觉得占了便宜,此刻却觉得那点暖意正顺着血管往上爬,一点点驱散后颈的冰寒。
紧接着,眼前的黑暗里,忽然亮起了一点光。
不是手机的光。
是团朦胧的金,只有拳头大,悬在离地一米多的地方,像盏被风吹得摇晃的油灯芯。
光很淡,却把周围的黑暗逼退了半尺,连地上的积灰都看得清了——那些灰里,竟掺着些极细的、暗红色的粉末。
而那“叩叩”声,在光晕亮起的瞬间,戛然而止。
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了。
林枫盯着那团光,胸腔里的心跳还没平复,却莫名觉得,那点暖光里,藏着比黑暗更沉的东西。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的玉片,指尖碰到布料下的温度时,光晕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回应。
老巷的风还在吹,卷着远处的霓虹光,在窗纸上投下斑驳的影。
可这屋子里的黑暗,却像是活了过来,正围着那团微光,无声地涌动。
他知道,这盏灯,怕是把什么东西,给照醒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