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江城被一场连绵的冷雨裹着,苏家别墅却暖得像另一个季节。
水晶吊灯的光透过切割面折射下来,在鎏金餐具上跳着细碎的光,澳洲龙虾的壳泛着红油光,香槟塔顶端的气泡慢悠悠地破掉,溅起一点甜香——这是苏家为庆祝继妹苏柔拿下“江城新锐设计师”奖办的宴,连空气里都飘着“高人一等”的味道。
苏晚站在宴会厅门口,指尖攥着洗得发白的米白色连衣裙下摆。
裙摆右侧沾着一块浅褐色的咖啡渍,是昨天在咖啡馆兼职时,被客人打翻的拿铁溅到的。
她对着玄关的镜子理了理头发,发尾有些毛躁,是上个月在便利店买的打折洗发水洗出来的效果。
“哟,这不是我们家的‘大小姐’吗?
怎么穿得跟服务生似的?”
娇嗲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过来,苏柔端着高脚杯走过来,身上的藕粉色高定礼裙是意大利设计师的限量款,裙摆扫过苏晚的膝盖时,带着刻意的、不轻不重的碰撞。
苏晚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花瓶才站稳。
她没抬头,指尖掐进掌心——她太清楚苏柔的心思了。
三天前,她熬夜到凌晨三点画的那套“青黛系列”设计稿,被苏柔趁她去卫生间时偷偷拷贝,如今却成了对方领奖时口口声声的“原创代表作”。
“柔柔,别这么说,”主位上的苏宏远放下刀叉,语气里没有半分维护,反而带着不耐烦,“晚晚,你要是穿得寒酸,就别出来丢人了,回阁楼待着去。”
苏晚猛地抬头,撞进父亲冷漠的眼神里。
五年前母亲病逝,她被苏宏远接回苏家,名义上是苏家二小姐,实际上却连佣人都不如。
阁楼的窗户漏风,冬天要裹着两层薄被子才能睡着;每月的生活费只有五百块,不够苏柔买一支口红。
而现在,她的父亲正当着满场宾客的面,把“私生女”的屈辱摆上台面,连一点遮掩都没有。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姐?”
苏柔假意拉了拉苏宏远的袖子,眼底却藏着笑意,“姐姐只是不太会打扮而己,再说了,她能来参加我的庆功宴,我己经很开心了。”
这番话看似维护,实则更伤人。
宾客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苏晚身上,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热闹的漠然。
苏晚的脸颊发烫,不是羞的,是气的——她明明才是那个熬夜画稿的人,明明才是那个被偷走心血的人,现在却成了全场的笑柄。
这时,前未婚夫林子峰端着酒杯走到苏柔身边,手臂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对着众人笑道:“我和柔柔下个月就要订婚了,她这么有才华,跟我才是门当户对。
以后我们林家会全力支持柔柔的设计事业,让她成为江城最顶尖的设计师。”
掌声响起时,林子峰的目光扫过苏晚,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去年他还对着母亲的遗像发誓,会一辈子照顾她,可现在,他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私生女配不上我”的话写在脸上。
苏晚站起身,裙摆扫过椅子上的污渍,留下一道浅痕。
她没回阁楼,也没跟任何人争辩——争辩没用,在苏家,她的话从来都没人信。
她攥紧了口袋里仅有的五十块钱,那是她这个月剩下的生活费,也是她唯一的底气。
宴会厅的暖光落在她身上,却照不进她眼底的冷意。
她走到露台,冷风裹着雨丝吹过来,打在脸上生疼。
她看着别墅里觥筹交错的场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样的日子,绝不能再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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