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算珠最后看到的,是红色的刹车灯在雨幕里炸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混着自己的惊呼。
下一秒,剧痛从脊椎窜上来,眼前的光斑逐渐模糊,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喊:“林二姑娘!
林二姑娘醒了!”
再睁眼时, 她躺在一张雕花拔步床上。
这不是她租的那间合租房,也不是医院的白墙。
“二姑娘可算醒了!”
梳着双环髻的小丫鬟,端着药碗扑过来,手腕上的银铃铛叮铃铃响。
林算珠本能地偏头避开,却见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眉如远黛,眼尾微挑,额间点着丹砂。
这不是自己!
接着,头疼了一下,她发现脑子里多了一些记忆,和以前看的一本小说一样。
那个书里刚出场,就被庶姐设计侵吞家产的反派千金。
“哐当”一声,雕花木门被踹开。
林算珠顺着声响望去,只见穿茜色褙子的女子,扶着张嬷嬷的手跨进来,头上掐丝缠枝金步摇,随着动作乱颤。
正是原书里心狠手辣的庶姐林柔。
“二妹妹好手段!”
林柔甩着帕子冷笑,“昨日我去库房盘账,竟发现今年春茶的进项少了三千两。
刘管家说账本在你这儿,莫不是二妹妹见着我要掌家,急着把银子往自己腰包里揣?”
张嬷嬷立刻尖着嗓子附和:“可不是!
二姑娘房里昨儿还搬进来两个樟木箱子,奴婢瞧着,怕不是装了现银?”
林算珠后背沁出冷汗。
原书里这段剧情她记得模糊,只知道原主被林柔以“篡改账本”的罪名赶去庄子,最后落得个投井的下场。
她强压下慌乱,现代会计师的职业习惯,让她迅速理清思路——先确认指控内容,再找破绽。
“庶姐说我篡改账本,可看过账本原样?”
她扶着丫鬟的手坐起来,声音里带了几分病弱的虚软,“不如把账本拿来,我当面核对。”
林柔眼尾一挑,冲门外使了个眼色。
刘管家佝偻着背走进来,手里捧着个青布包裹的账本,布满老茧的手微微发抖:“二姑娘,这是近三月的账册。”
林算珠接过账本,指尖刚触到泛黄的纸页,记忆突然涌上来——原主虽顶着“反派千金”的名头,实则是己故账房先生的遗孤,被林老爷收养后,跟着学了些做账本事,但到底不如现代会计专业。
她翻开第一页,目光扫过“春茶进项”那栏,瞳孔微缩。
“三月十五,茶商王记交来春茶款五千两。”
她指尖点着数字,“可茶行送来的回执单呢?”
林柔冷笑:“二妹妹当这是市井小铺?
大商行都是季度清账,哪有每日回执?”
“那西月初六的香料进项。”
林算珠翻到下一页,“写着粤南香料行送了沉水香百斤,按市价该是八百两。
可上月粤南发大水,漕运耽搁了半月,香料行的船至少得五月中才能到。”
她抬眼看向林柔,“这西月初六的账,莫不是提前记的?”
屋里霎时静了。
林柔的金步摇晃了晃,张嬷嬷的脸涨得通红:“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刘管家突然开口:“二姑娘说的是,粤南的船确实还没到。
老奴前日还听码头的人说,江里漂着不少断木……”“够了!”
林柔猛地拍桌,茶盏震得跳起来,“你不过是个被收养的野种,也配查林家的账?”
她逼近林算珠,眼里闪着阴毒的光,“我给你一天时间,把三千两的窟窿补上。
补不上——”她勾唇一笑,“就去祠堂跪着,等父亲回来发落。”
门“砰”地被摔上,林算珠望着晃动的帐幔,额角沁出细汗。
她知道林柔这是要逼她自证清白,可原主根本没那么多银子。
现代会计的经验告诉她,账本里的漏洞不止一处,但要彻底拆穿林柔的阴谋,还需要更精准的计算。
“叮——”突如其来的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林算珠吓得差点把账本掉在地上。
“检测到宿主激活‘算无遗策’能力,当前等级:初级。
可预判三个月内经济走向,计算误差率低于1%。”
她猛地攥紧账本,指节发白。
原书里没提过金手指,看来这是穿书带来的偏差。
“如何启动?”
她在心里默念。
“专注目标,消耗精神力即可。”
林算珠深吸一口气。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清晰,她望着账本上的数字,眼前浮现出无数线条交织的网——茶价走势、漕运时间、各商行的资金流动,像被按了快进键的录像带,在脑海里一一闪过。
“二姑娘,该用午膳了。”
小丫鬟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林算珠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
她把账本塞进枕头底下,对丫鬟笑了笑:“我不饿,你去前院盯着,林柔要是再派人来,立刻告诉我。”
等丫鬟退下,她反锁上门,掀开枕头取出账本。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纸页上,那些被篡改的数字在她眼里逐渐清晰——林柔在茶款里少记了两千两,又在绸缎行的账上多记了一千两,看似天衣无缝,却在漕运时间和商行信誉上露出了马脚。
“算无遗策,启动。”
她闭起眼,指尖轻轻按在“粤南香料行”那栏上。
一阵眩晕涌上来,再睁眼时,眼前浮现出一行淡金色的字:粤南香料船将于五月十八抵达,所载沉水香实际数量为八十斤,市价七百二十两。
林算珠猛地睁开眼,心跳如擂鼓。
她终于知道该怎么反击了——只要证明林柔提前记了未到货物的账,再核对茶商的真实回款,就能把篡改账本的罪名原封不动扣回去。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林算珠把账本重新包好,放在妆匣最底层。
明天,她要让林柔看看,什么叫“算无遗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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