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濛濛的清晨,天玑门后山庭院里,青竹被润湿的露水压得低垂。
参伍独坐石阶上,指尖抚过古琴,弦音泠泠如寒泉,却总缺了一缕灵气。
他望着琴身第七节暗纹,那是掌门封印星力的位置,每每触及,左肩的参星印记便隐隐发烫,似有万千星魂在嘶吼。
忽有脚步声自雾中传来,他抬眼望去,见一素衣女子提着琉璃灯缓步走近。
她眉目如画,发间别着一枚银簪,簪尾垂落的流苏映着晨光,恍若星子坠落。
女子驻足琴旁,轻声道:“琴音虽妙,却似被什么压着,失了天玑星宿该有的锋芒。
公子抚琴时,可曾听见星魂在哭?”
参伍心头一震,这女子竟能窥见他星术深处的裂痕。
他起身行礼:“天玑门参伍,敢问姑娘是……”话音未落,袖中封印的星茧微颤,那是他幼年梦中红衣少女的残影,此刻竟与眼前人面容重叠。
“璇玑阁商秋。”
她微微颔首,腰间玉佩上的商星纹路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忽而发出细微嗡鸣。
参伍目光掠过那玉佩,心中忽生异样。
天玑与璇玑二门同修星术,却因千年前的星辰之争分道扬镳。
他压下思绪,邀她共赏庭院中那株千年银杏。
商秋指尖轻触叶片,忽有星芒自叶脉流转,银杏霎时绽放金光,惊得栖息的仙鹤振翅而起。
“商姑娘的幻术,竟己至化星之境。”
参伍叹道,袖中星茧的颤动愈发剧烈,仿佛有记忆碎片欲破封印而出。
商秋轻笑:“参公子的星辰术也不遑多让。
方才你抚琴时,我见你左肩有参星印记闪烁……”她忽然靠近,发间银簪的流苏扫过参伍肩头,参星印记骤然发烫,竟浮现出与玉佩上商星纹路相契的符文。
二人皆是一怔。
商秋后退半步,玉佩上的商星纹路骤然亮起,似在警示。
她匆匆离去,留下一句:“明日论道会,望参公子赐教。”
转身时,袖中滑落一张泛黄的星图,正是参商二星永不相见的轨迹。
她拾起星图,指尖抚过图上文字:“参东商西,永世无逢……星陨之夜,血祭可破。”
参伍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掌心沁出薄汗。
星图残页在袖中灼灼发烫,封印的星茧突然迸出红光,映出幻境碎片——星陨之地,红衣少女抱着他痛哭,身后是崩裂的参商星轨。
他捂住左肩,星魂嘶吼声愈发清晰:“吾等永囚于此,唯血祭可破命……”夜幕降临时,他辗转至庭院,却见商秋仍在原地。
她正以幻术凝出一片星海,星子排列恰似参商二星错位之姿。
参伍走近,轻声道:“星轨既定,何必强求?”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掌门传音:“参伍,速来主殿议事。”
他无奈望向商秋,袖中星茧的嘶吼声突然刺痛心神。
商秋转身望他,眸中映着万千星辉:“若天道不公,修仙者岂非成了囚于星轨的提线木偶?”
她忽然伸手,指尖点住参伍左肩印记,“我听见星魂在哭……它们说,你我有未了之缘。”
参伍瞳孔骤缩,封印的星茧轰然碎裂,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前世二人身为星神眷侣,因封印混沌而陨落星陨之地,魂魄被分镇参商二星……他踉跄后退,喉间涌上腥甜,星术失控,庭院银杏瞬间凋零。
商秋面色苍白,玉佩发出刺目红光,噬心之痛席卷而来。
她咬唇强撑:“今夜子时,星陨之地见。”
话音未落,她化作星芒消散,唯余断簪半截坠入参伍掌心,簪尖刻着“破命”二字,星芒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