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裹着槐花香渗入青石板缝时,陈浩正跪在余家祠堂的铜盆前净手。盆中漂浮的艾草突然打了个旋,水面倒映出余三少爷阴鸷的脸。
“吉时到——”
喜娘拖长的尾音被雷声劈碎。陈浩的喜袍下摆扫过祠堂门槛,他看见供桌上摆着七盏倒扣的青铜灯,灯油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余老太爷的鸠杖在地砖上叩出三声闷响,香炉里三柱龙涎香突然齐根而断。
余瑶的盖头比寻常新娘厚三重,金线绣的并蒂莲在烛火下泛着铁锈色。当陈浩接过红绸时,发现绸缎背面用血画满了符咒,那些蜿蜒的纹路正顺着他的掌心往血脉里钻。
“礼成!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余三少爷带着家丁破门而入时,陈浩注意到他们靴底沾着暗红色的泥——那是只有余家禁地才有的朱砂土。
地牢的台阶生了层滑腻的青苔,陈浩被铁链吊起时,后腰突然灼痛。三个月前他在村口捡到的残破令牌,此刻正隔着衣料发烫。余三少爷的鞭子抽在背上,血珠溅到墙缝里,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你以为冲喜真是为那个病秧子?"余三少爷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嵌着半块青铜镜,“月晦之夜,你的魂魄就是开启轮回鉴最好的祭品!”
陈浩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看见余老太爷的蟒纹袍角淌下粘稠的黑雾。那些黑雾钻进他背上伤口,与令牌的热流撕扯成一团。地牢深处传来铁器相击的铮鸣,像是某种沉寂百年的兵器正在苏醒。
余瑶的银铃突然在夜空炸响,陈浩腕间的铁链应声而断。他跌坐在湿冷的地砖上,掌心按住一块活动的青砖——砖下埋着的半面青铜镜,正映出九重血色月光。
槐花落尽的第七日,陈浩在乱葬岗挖野菜时踩裂了半块石碑。裂缝里渗出的不是腐土,而是泛着星辉的银砂。他弯腰去捡的刹那,头顶炸开三声惊雷——明明是晌午时分,日轮却被啃噬成血红的月牙。
“小友可否借掌心一观?”
蓑衣老者的声音裹着雨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