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下降时的失重感让林野蔷想起十二岁那年坠崖的瞬间。
地下三层的门禁系统闪着幽蓝的光，指纹锁上还残留着某种粘稠的液体——凑近时她闻到熟悉的血腥味混着佛手柑消毒剂的气息，与顾沉舟西装内袋那支钢笔的墨水味如出一辙。
推开门那刻，三百六十度环形玻璃墙让她恍惚置身于巨型蜂巢。
每个六边形格子里都陈列着香水瓶，液体在特殊灯光下呈现出肌肉组织般的纹理。
最中央的展示台上，苏明玥最后穿过的婚纱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头纱上干涸的血迹形成奇异的蔷薇图案。
"这是明玥的调香实验室。
"顾沉舟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时，林野蔷正盯着墙上那幅脑部解剖图——杏仁核位置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气味记忆中枢"。
他指尖划过她的后颈："你流汗时的体香分子式，和她临终前调制的血琥珀相似度达92%。
"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了他的话。
7号标本柜的恒温系统故障，玻璃内侧凝结的水珠正顺着婚纱往下滑，宛如哭泣的泪痕。
林野蔷趁机摸到工作台下藏着的实验日志，泛黄纸页上苏明玥的字迹颤抖得厉害："沉舟在涅槃配方里加了铊...孩子不能要..."地下三层的寒气渗入骨髓时，林野蔷发现电梯按键上残留着半枚血指纹。
门禁系统突然闪烁红光，机械女声念出"SY-002号实验体验证通过"的瞬间，她闻到了与顾沉舟佛珠相同的沉水香混着铁锈味。
推门而入的环形玻璃实验室里，三百个六边形陈列格将月光折射成蛛网，每个格子里的香水瓶都悬浮在淡蓝色液体中——那分明是稀释过的静脉营养液。
第七排第九格，破碎的琉璃瓶下压着苏明玥的实验日志。
林野蔷触碰纸页的刹那，纸张突然渗出暗红液体，褪色字迹在血渍中浮现：”3月14日，沉舟在"涅槃"基底油添加铊化合物...胎儿颅骨显影异常...“纸页边缘黏着片透明薄膜，透光可见微型注射器的采购单，收货人签名是顾氏制药首席财务官。
暗门后的景象让她膝盖发软。
十二名调香师被锁在蜂巢状的透明舱内，每人太阳穴都贴着电极片，他们调制的香水正通过导管汇入中央蒸馏器。
最年轻的女孩突然抽搐起来，舱内监测屏显示血氧浓度暴跌至58%——正是林野蔷在收容所见过的那种电子镣铐的死亡阈值。
"用这个！
"她砸碎应急柜取出野生血珀，树脂接触空气的瞬间爆发出朱砂色的雾。
当红雾裹住女孩口鼻时，整个实验室的香水突然集体沸腾，数十种香气分子在空气中碰撞出火花。
顾沉舟的脚步声从通风管道传来，他手中器官捐献协议的墨迹还未干透，条款第七项明确写着"心脏移植优先权归顾氏医疗所有"。
人工智能管家在此刻强行启动全息投影。
画面里苏明玥的婚纱浸满鲜血，她砸碎的香水瓶正释放出与血珀相同的红雾。
顾沉舟突然掐住林野蔷的脖子，他腕表弹出的虚拟屏显示着实时监控——她***内的胚胎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形成颅骨裂缝，与实验日志记载的畸形特征完全一致。
当林野蔷咬破手指在血议上按下血印时，头顶的玻璃穹顶突然播放起全息投影。
画面里苏明玥正将香水瓶砸向顾沉舟，飞溅的液体腐蚀了他右手的沉香木佛珠——而现在这串珠子正紧紧勒在她脖颈上。
人工智能管家的机械音在密闭空间产生诡异回声："警告，检测到SY-002号实验体出现妊娠反应。
"实验室的警报声还在耳膜上震动，林野蔷盯着基因比对报告上那个99.8%的匹配率，指尖无意识掐进了掌心。
顾沉舟的私人医疗团队刚刚完成第十二次骨髓穿刺，她后腰的皮肤上还残留着冷冻取样留下的霜花痕迹。
玻璃幕墙反射出两个重叠的影子——一个是她苍白的面容，另一个是嵌在智能系统中的苏明玥全息投影，连睫毛颤动的频率都分毫不差。
"这是明玥二十岁时的基因备份。
"顾沉舟用解剖刀划开密封袋，取出的冷冻胚胎在液氮中泛着幽蓝。
当他将胚胎细胞植入她静脉时，林野蔷突然看见医疗舱底部刻着"SY-002"的编号，与楼下那些调香师舱体如出一辙。
镇痛泵释放的芬太尼让她产生幻觉，仿佛有无数个自己在玻璃反射中裂变，每个幻影的腹部都隆起着相同的畸形弧度。
午夜的人工智能管家突然切换成苏明玥的声线："地下室东南角，有你想看的。
"林野蔷拖着输液架穿过走廊时，发现所有门禁系统都对她开放——虹膜识别器亮起的绿灯照出墙缝里干涸的血迹，形成指向性的箭头。
秘密冷库的门在面前滑开时，三十具培养舱排列成基因链形状，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与她容貌相似的女性，脐带连接着中央的巨型香料萃取器。
当林野蔷砸碎第七号培养舱时，整个冷库突然喷洒出淡红色雾剂。
雾气中浮现苏明玥的立体投影，她撕开衬衫露出和林野蔷完全相同的蔷薇胎记："我们都是永生花计划的产物..."话音未落，顾沉舟的身影从雾中浮现，他手中基因编辑器的显示屏正疯狂闪烁——林野蔷腹部的皮肤下，己有婴儿形状的凸起在蠕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