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R头盔贴合面部的瞬间，顾沉舟闻到记忆里父亲实验室特有的松节油气味。
周景深调整设备的手指异常冰冷，白大褂袖口露出半截黑色腕带，表面跳动着倒计时的红色数字：122秒。
"我们将重建1999年9月8日的记忆场景。
"机械厂大门在虚拟视界中浮现时，顾沉舟的战术手表在现实病床上开始逆时针旋转。
车间的老挂钟悬浮在锈蚀的传送带上，钟面像融化的奶酪般向下垂坠，罗马数字IX滴落在地面积水形成Σ符号。
苏璃的声音突然刺入系统："血压异常！
"周景深按住强制继续键的指节发白，五分硬币纽扣在蓝光中映出监控室画面——现实中的苏璃正将某种紫色药剂混入输液袋。
虚拟世界的雨开始倒流，雨珠从地面弹起，在顾沉舟眼前拼出"不要相信治疗"的霓虹字样。
车床角落闪过银杏叶的金光，顾沉舟追着虚影撞开档案室铁门。
1999年的自己正趴在父亲办公桌上写日记，墙上的安全守则突然扭曲成《认知污染处置规范》。
当他伸手去抓少年手中的怀表时，VR手套迸发出122伏特的电流。
"记忆重构完成度78%。
"周景深的电子音带着杂讯，"请描述保险柜密码盘形态。
"顾沉舟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虚拟场景开始渗出现实元素：父亲的白大褂渗出2023年ICU的消毒液，挂钟齿轮间卡着苏璃的银杏发卡。
他猛然扯断数据线，视网膜残留着燃烧的电路图——正是盖革计数器里那张图纸的电子版。
现实中的病房弥漫着薄荷香，周景深的灰色手帕正在擦拭VR头盔内侧的Σ122标识。
顾沉舟假装昏迷，从睫毛缝隙看见医生往设备喷洒的雾剂在空气中凝结成1999年的日期。
午夜23:17分，电子钟再度回跳九小时。
顾沉舟摸出藏在石膏夹层里的怀表，表面罗马数字己全部融化成希腊字母。
当月光透过百叶窗落在表盘，放射性物质在蓝光中显影出三维地图——红星机械厂地下竟有未记载的负三层结构。
通风管道传来敲击密码声，三长两短的节奏正是父亲教他的摩尔斯求救信号。
顾沉舟撬开天花板，发现用输液管编织的绳梯首通地下车库。
绳结处系着半张1999年的实验审批单，签署日期处盖着"认知污染特批"的血色印章。
车库B122号车位停着那辆本该报废的桑塔纳，仪表盘显示122km/h的车速被永久锁定。
副驾驶座上放着VR治疗室的监控录像带，标签注明"第122次实验记录"。
当顾沉舟插入车载播放器时，屏幕闪现出惊悚画面：周景深穿着1999年的白大褂，正在给昏迷的父亲注射蓝色药剂。
发动机突然自启，桑塔纳朝着水泥墙加速冲去。
后视镜里1999年的自己疯狂拍打车窗，怀表链在剧烈震动中崩断。
碰撞前的刹那，现实中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顾沉舟在病床上弹坐而起，手中紧握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车钥匙。
苏璃冲进病房时发卡只剩单边，耳垂挂着翡翠坠子。
她身后电子钟显示凌晨4:44，所有4字都在渗血般发红。
"您不该擅自..."话未说完，周景深的手表警报响起，表面跳动着倒计时归零的提示——正好122小时整。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怀表在黑暗中投射出父亲的全息影像。
顾明远举起被化学灼伤的右手，在虚空中写下燃烧的方程式。
当顾沉舟试图触碰那些字符时，病房所有玻璃制品同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凝成静止的钟表零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