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千万根银针穿透夜色，玛莎拉蒂GranTurismo的红色尾灯在雨幕中撕开一道伤口。
顾沉舟的左手死死扣住碳纤维方向盘，战术手表在黑暗中泛着幽蓝冷光，表盘显示22:47——比他刻意调快的时间还要再早十分钟。
"林骁，你最好保证这份对赌协议值得我冒雨出来。
"蓝牙耳机里传来合伙人含糊的应答，车载屏幕突然跳闪出1999年款桑塔纳的仪表盘界面。
他皱眉去按切换键，挡风玻璃上骤然炸开两团血色光晕。
金属碰撞的轰鸣声中，安全气囊爆发出刺鼻的化学药剂味。
顾沉舟在剧痛中听见遥远的救护车鸣笛，其间混杂着《新闻联播》片头曲的电子音。
粘稠的血液滑过眼皮时，他恍惚看见后视镜里映着父亲修理老挂钟的背影。
"瞳孔对光反射正常。
""准备脑部CT..."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顾沉舟在ICU的冷光灯下睁开眼。
心电监护仪的绿色波形与天花板的老式挂钟形成诡异共振，秒针每次划过数字9都会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护士站传来争执声："监控显示他撞的是辆报废车，但现场只有玛莎拉蒂的残骸。
"年轻警察的嗓音带着困惑，"更奇怪的是那个车牌，粤B·T1999..."顾沉舟的右手无意识握紧，机械厂工牌的金属棱角刺痛掌心。
这是三年前父亲成为植物人时，他在抢救室地上捡到的遗物。
工牌背面的放射性警告标志此刻正微微发烫，在皮肤上烙出浅红色印记。
"您醒了？
"轻柔女声伴着银杏叶的淡香飘来。
实习护士苏璃调整输液管时，发间的银杏叶发卡闪过金光，"周主任特别交代，要监测您的记忆回溯症状。
"她胸前的电子名牌突然黑屏，又亮起1999年款液晶显示器的暗绿色光芒。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锁屏显示日期为2023年9月6日。
顾沉舟瞳孔骤缩——车祸发生在9月9日凌晨。
当他点开行车记录仪APP时，苏璃的手突然按在屏幕上："您现在需要休息。
"窗外炸响惊雷，刹那白光中，病房镜子映出两个重叠的时空：32岁的他躺在病床上，16岁的自己正从1999年的机械厂家属楼窗口探出身。
挂在少年颈间的怀表链突然断裂，黄铜表壳坠向深渊的瞬间，现实中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
"准备除颤！
"周景深医生冲进病房，白大褂第二颗纽扣在蓝光中映出五分硬币的牡丹花纹。
当电极片贴上胸膛时，顾沉舟在剧痛中看见记忆碎片：父亲将某个发光立方体锁进保险箱，爆炸气浪掀飞了墙上的挂历——日期正是1999年9月9日。
"患者恢复窦性心律！
"护士们的欢呼声中，顾沉舟的指尖触到床单下的异物。
借着仪器微光，他摸到半块破碎的仪表盘，122km/h的红色数字在裂痕处明灭不定。
窗外雨声渐歇，远处传来悠长的钟声，正是央视《新闻联播》片头曲的前奏音符。
苏璃推着药品车经过窗前，银杏发卡不知何时变成了银色。
当最后一丝月光被乌云吞没时，顾沉舟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记住，时间不是首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