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书魂记1937年初春的上海闸北,周怀安踩着满街碎报纸拐进文庙路。
三天前《新闻报》角落登了条怪事:"聚珍书局旧书页惊现活人血指印",他蹲在青石台阶上抽烟,瞅见书局二楼糊着油纸的窗户突然裂开道缝,里头飘出股子霉味混着檀香——像极了去年城隍庙鬼戏班烧的纸钱味儿。
书局赵老板捧着紫砂壶直哆嗦:"这《永乐大典》残卷是上个月收的,昨儿个刚修完就出幺蛾子!
"他抖着手翻开泛黄书页,第78页空白处赫然印着半枚鲜红指印,"这书我亲手修的,当时可没这玩意儿!
"周怀安掏出放大镜贴着脸瞧:"指印纹路朝外翻,像是有人从书里往外按。
"他指甲刮了下红印子,凑鼻尖一闻,"朱砂混着铁锈味,跟去年玉佛寺开光的佛血墨一个味儿。
"墙角樟木箱突然"咚"地响了一声,吓得赵老板茶壶盖直打颤。
周怀安掀开箱盖,里头整整齐齐码着《申报》合订本,最上面那册1936年12月的报纸,头条照片里举着火把的学生脸上糊着团墨迹——跟书页红指印大小分毫不差。
"修书的是个戴圆眼镜的年轻人,说是苏州来的。
"赵老板领着周怀安爬上阁楼,木梯吱呀响得像老猫叫春,"前天夜里我起夜,瞅见这屋亮着灯,上来一看——"他猛地推开阁楼门,八仙桌上摊开的《金刚经》抄本墨迹未干,镇纸下压着半块咬过的绿豆糕。
周怀安捏起绿豆糕对着光看,糕体断面渗着暗红芯子:"您这伙计晚饭吃红豆馅?
"他忽然瞥见窗台上几滴凝固的蜡油,伸手一摸还带着余温,"昨儿下雨,这蜡油是今早刚滴的。
"楼下突然"哗啦"一声响,两人冲下去看见书架倒了一片。
散落的《上海年鉴》里夹着张泛黄当票,当品栏潦草写着"嘉靖刻本《本草纲目》三卷",当铺印章却是"永鑫典当"——跟半年前***案里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当铺同名。
巡捕房新来的小李叼着烟卷笑:"周记者又来讲鬼故事?
这月第三回了!
"他踢开书局后门的破竹篓,"赵老头说修书匠五天前就搬走了,可街口馄饨摊王婶昨儿半夜还见他在挑灯修书呢!
"周怀安蹲身扒拉竹篓里的废纸,忽然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