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门灯火
林清羽蹲在灶台前添柴，火星子噼啪溅上手背。舅母尖利的嗓音从里屋传来：“米缸都要见底了，还养着个白吃饭的！”
他沉默着将最后一把糙米倒进陶罐，热气模糊了眼前补丁摞补丁的袖口。三年前那个雨夜又浮现在眼前——爹娘浑身是血躺在板车上，沾满泥浆的手还死死攥着他的《千字文》。郎中说是进山采药摔的，可他分明看见山道上有凌乱的马蹄印。
“清羽哥！”篱笆外探出个扎红头绳的小脑袋，隔壁阿杏踮脚递来两个蒸红薯，“娘让我偷偷拿的，趁热吃。”
他刚要推辞，舅母的绣鞋声已经逼近。阿杏急得直跺脚，把红薯往柴堆里一塞就跑。林清羽望着小姑娘消失在田埂尽头的背影，突然听见村口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里长带着两个衙役闯进院子时，林清羽正就着灶膛的余温默写《孟子》。缺角的砚台里凝着冰碴，他用手指蘸水化开，在黄麻纸上留下歪扭的字迹。
“林清羽接令！”里长将盖红印的文书拍在灶台上，“县老爷举荐你进京考春闱，明日启程。”
舅母的尖叫几乎掀翻茅草屋顶：“这丧门星也配考功名？定是偷了哪位公子的文章！”
舅舅突然从里屋窜出来，蜡黄的脸泛着红光：“既是官府的差遣，我们自然要尽心。”他转身堆起笑，“清羽啊，舅父这就给你裁身新衣裳。”
林清羽盯着文书上“江南道解元”的朱批，指甲掐进掌心。三个月前的秋闱，他分明交的是白卷——那日巡考经过号舍时，他亲眼看见考官将周怀瑾的卷子换到自己的考篮里。
......
天蒙蒙亮时，老牛车吱呀着驶出村口。林清羽抱着半旧的蓝布包袱，里面装着阿杏连夜缝的棉袜。转过山道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望——里长正站在老槐树下，接过周府管家递来的钱袋。
进京的路走了七日。到永州地界时突降大雪，车夫嚷着要加钱。林清羽摸出最后的五个铜板，一言不发，抱着包袱跳下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