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子夜烛
林冬至蘸着混入鸡血的朱砂，在黄表纸上勾画镇魂符。橱窗外的梧桐树簌簌作响，月光透过纸扎童男空洞的眼窝，在柜台投下蛛网般的碎影。他转身去关防盗门时，身后传来细密的蚕食声——陈列的纸元宝正在被看不见的东西啃噬。
供桌上的白蜡烛突然自燃，火苗是坟地鬼火般的幽绿色。垂挂的往生幡无风自动，印着《往生咒》的布条翻卷如招魂手，把殡葬店搅成灵堂。林冬至按住腰间桃木钉，铜钱剑穗上的五帝钱叮咚作响，这是阴气破界的征兆。
玻璃门被骨节叩响三下，穿绛紫寿衣的老妇佝偻着挪进来。她左手挎的竹篮滴着黑血，右手攥着的鸳鸯绣帕泛着尸斑似的黄。更诡异的是那双三寸金莲，绣鞋尖缀的东珠裹着层筋膜，分明是刚从尸体眼眶剜出的眼珠。
“给柳小姐扎顶往生轿。”老妇嗓音像钝刀刮棺，“要金丝楠轿杆，轿帘绣血色并蒂莲。”
林冬至瞥见老妇脖颈交错的缝合线，不动声色地退到犀角秤砣旁。秤盘突然倾向“阴”字，这是遇到阴买主的凶兆。他铺开阴阳契纸：“得先看事主生辰。”
老妇枯爪暴长三寸，扣住他的手腕往竹篮按去。血水浸泡的玻璃碎片寒光凛冽，裂纹竟组成卦象——坎为水，大凶。当林冬至挣扎时，老妇袖口滑落，腕间柳叶形刺青让他瞳孔骤缩：那是玄门古籍记载的柳家镇魂印。
殡仪馆的紧急电话在这时突然炸响。
“林老板！后山新坟的供品……”值班员声音裹着电流杂音，“棺材在渗黑水……啊！！”
惨叫声中电话挂断。林冬至甩开老妇冲向地下室，铁门推开时腐臭味呛得他干呕——三十平的储物间变成黑水潭，水面浮着七具肿胀尸骸。最近的尸体突然翻转，露出赵阿婆破烂的脸，三天前这独居老人刚找他定制过寿衣。
“寅时扎轿……卯时迎亲……”老妇的哼唱从楼上飘来，曲调是民国时期的丧嫁小调。林冬至摸出桃木钉正要封门，潭水突然漫过门槛。黑水触到钉身的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