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残符
大寒这日,江雪裹着朱砂味飘进纸扎铺时,陆昭正在给最后一盏灯笼描金线。铜炉里艾草灰突然炸开火星,墙上挂着的桃木剑发出蜂鸣,剑穗上串着的五帝钱叮当作响。她望着檐角垂下的冰凌,恍惚间想起母亲消失那晚,冰棱也泛着这般诡异的靛青色。
"阿昭!"爷爷掀开后堂棉帘,手里捧着个褪色的漆木盒,"城隍庙后墙的裂痕,比昨日又宽了三指。"
陆昭笔尖一颤,灯笼上未干的"福"字洇开血般的红痕。七岁那年上元夜,她亲眼见过那东西——黑影蹲在城楼飞檐,双瞳赤金如熔化的铜钱,爪尖勾着半幅破碎的春联。彼时父亲尚在,连夜将浸过黑狗血的糯米糊进墙缝,却在次年惊蛰被发现在护城河心,浑身长满鱼鳞状的青斑。
"今年要提前挂符?"她接过木盒,饕餮纹在掌心烙下灼痛。
爷爷枯枝般的手指按在她手背:"不是挂符,是补符。四十年前嵌在城墙里的镇魂符...裂了。"
盒盖掀开的刹那,寒风撞得铺门咣当乱响。褪色的红绡上,金线绣的"魑魅魍魉"四字正在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狰狞的爪痕。陆昭突然剧烈咳嗽,咳出带鳞片的血沫——这是陆家女子的宿命,每逢年关煞气最重时,血脉里的诅咒便如附骨之疽。
"今晚子时,你去东市鱼摊看看。"爷爷从袖中取出一串檀木珠,"记住,看到爪印要撒糯米,闻见硫磺味就咬破舌尖。"
陆昭接过檀木珠,触手冰凉。她记得这串珠子原是母亲的贴身之物,失踪那夜只留下满地碎珠,每颗都沾着靛青兽血。铜炉里的艾草灰又炸开几点火星,墙上桃木剑的蜂鸣愈发急促,仿佛在预警什么。
入夜后,陆昭换上夜行衣,将糯米、铜钱和朱砂装进腰间皮囊。临出门前,她瞥见铜镜中的自己:眉间隐约浮现一道金纹,与记忆中母亲额间的印记如出一辙。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陆昭就被兽吼惊醒。她抓起床头的桃木剑冲到院中,见爷爷立在香樟树下,手里提着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