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杏林初契马蹄声渐远,许淼攥着被宋砚之握过的手,掌心残留的温度与指尖的老茧形成鲜明对比。
她望着空荡荡的草庐,发怔良久,才默默收拾起地上的柴刀。
梁间曼珠沙华干花仍在轻晃,仿佛在诉说着这场相遇的不寻常。
此后半月,栖云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许淼依旧每日采药、制药,只是草庐里多了个忙碌的身影。
宋砚之伤愈后,执意留在山中,跟着许淼学习医术。
他褪去了那身打补丁的粗布短衫,换上许淼用旧麻布改制的衣裳,却依旧难掩周身气质。
举手投足间,似有股与山野格格不入的贵气,就连翻看医书时垂眸沉思的模样,都透着几分矜贵。
“阿淼,这味南星炮制时,是否真要加入童便?”
宋砚之手持药铲,盯着灶上砂锅里翻滚的药汤,眉头微皱。
他腕间药铃随着动作轻响,与柴火噼啪声交织成独特的韵律。
许淼将晾晒的草药翻了个面,抬头笑道:“古方如此,但也可用黄酒替代。
只是南星有毒,炮制时需格外小心。”
她走近灶台,见宋砚之额角沁出薄汗,不知是因灶台热气,还是因专注太过,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柔软。
宋砚之望着她认真讲解的模样,忽然想起皇宫里那些刻板的太医。
他们总是谨小慎微,说话做事皆按规矩,哪里有许淼这般随性自在。
在这里,他不用再戴着面具,不用时刻提防算计,只需一心钻研草药药理,跟着许淼穿梭于山林间辨认药草。
这种生活,竟比他想象中还要惬意。
一日,两人在山中采药时,突遇暴雨。
他们匆忙躲进一处山洞,洞内阴冷潮湿,许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宋砚之见状,毫不犹豫地脱下外衣披在她肩上。
“你这是做什么?
当心着凉。”
许淼想要推辞,却被宋砚之按住肩膀。
“我体质好,不打紧。”
宋砚之望着洞外如帘的雨幕,目光深邃,“阿淼,你说这天下,可有真正自由之地?”
许淼愣了愣,转头看向他:“这栖云山虽不富足,但无拘无束,于我而言便是自由之地。
难不成,你这书生还想去寻什么更自在的去处?”
宋砚之苦笑:“我曾以为,生于皇家,享尽荣华,便是人间至幸。
可如今才明白,那金銮殿不过是座华丽的牢笼。”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失言,神色微变。
许淼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并无惊讶,只有了然:“我早便知你不是寻常书生。
你虽穿着粗布衣裳,可瞧那双手,白皙修长,从未做过粗活;看书识字时的模样,也不似乡间私塾出来的。
只是你不愿说,我便不问。”
宋砚之心中一震,从未有人如此通透。
皇宫里,人人都想从他身上谋取利益,唯有许淼,只在意他是否安好。
他望着许淼被雨水打湿的发梢,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为她捋到耳后:“阿淼,若有一日,我带你离开这里,去看更广阔的天地,你可愿意?”
洞外惊雷炸响,许淼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她避开宋砚之炽热的目光,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药篓:“先学好医术再说吧。
山中野兽时常伤人,多一人懂医,便能多救几条性命。”
宋砚之却不依,握住她的手,药铃清脆的声响在洞内回荡:“阿淼,我是认真的。
在这栖云山的日子,是我此生最自在的时光。
我不想再回到那勾心斗角的皇宫,只想与你...”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兵器碰撞之声。
许淼脸色骤变,宋砚之己迅速将她护在身后,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那把防身的匕首,早己在坠崖时遗失。
“宋砚之!
奉皇后娘娘之命,捉拿逆贼!”
洞外传来粗犷的喊声,寒光透过雨幕,映得洞内众人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