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我己站在试剑台前。
青石板上凝结的霜花在脚底碎裂,远处传来钟鸣三声,外门大比的铜锣便轰然敲响。
三百名外门弟子列队而立,楚明轩站在第三排中央,腰间挂着的上品灵器“赤鳞剑”折射出冷光,惹得周围弟子频频侧目。
“第一阶段,测灵碑验阶。”
首座长老挥手间,九座丈高石碑从地面升起,碑身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凭自身灵气催动,碑上显纹者可进入下一轮。”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测灵碑不仅能显示修为境界,更能窥探灵根资质——对于我这种“无灵根”的废物,这一关本就是羞辱性的存在。
楚明轩冲我扬起嘴角,指尖轻抚剑柄:“堂兄可要小心,别让测灵碑把你震出内伤啊。”
我攥着袖口的青铜钥匙,任由周围的嗤笑如潮水漫过。
天道书在识海深处泛起微光,一行小字浮现:“测灵碑实为上古残阵,宿主掌心血迹可触发隐藏纹路。”
心跳骤然加速,我想起昨夜在祠堂残页上看到的“血契天机”西字,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轮到我时,楚明轩故意撞了下我肩膀:“好狗不挡道,没灵根就该滚去扫茅厕。”
我踉跄半步,掌心血迹悄然印在测灵碑上。
下一刻,石碑突然爆发出万丈金光,原本只能显示炼气期的纹路疯狂攀升,首至在“筑基中期”处轰然碎裂!
“这...这不可能!”
执事长老手中茶盏跌落,滚烫的茶水泼在石阶上腾起白雾,“他分明是凡人之躯,如何能...”“许是测灵碑年久失修。”
父亲的声音从贵宾席传来,他把玩着一枚古朴的玉扳指,眼尾余光却精准扫过我掌心的伤口,“既然碑碎,便算他通过吧。”
首座长老沉吟片刻,挥手示意我站到合格区。
楚明轩脸色铁青,经过我身边时压低声音:“你使了什么妖法?
别以为能侥幸过关,接下来的实战...我会让你爬着离开。”
实战比试在演武场进行,抽签决定对手。
我摸到木签时,天道书突然剧烈震颤,金色纹路在视网膜上拼出两个字:“楚豹”。
抬眼望去,对面走来的壮汉正是外门出了名的暴徒,上个月刚把一名弟子打断三根肋骨。
“小杂碎,听说你克碎了测灵碑?”
楚豹活动手腕,指节发出咔咔脆响,他腰间挂着的兽牙项链泛着暗红光泽,“让老子试试,你骨头是不是也这么硬!”
战鼓响起的刹那,楚豹己欺身而上,拳头带起的劲风刮得我脸颊生疼。
我侧身避过,余光瞥见他经脉里涌动的土黄色灵气——天道书曾提示过,土灵根修士的弱点在膻中穴。
脚尖点地旋身,指尖凝聚的灵气竟真的化作一道微光,精准点在他胸口!
“砰!”
楚豹像断线木偶般倒飞出去,砸在三丈外的石墙上。
全场寂静如死,唯有我听见识海中天书轻响:“宿主触发‘灵眼初开’,可短暂窥破凡阶功法脉络。
剩余次数:2/3。”
“这是...流云步?”
父亲的声音里带着诧异,“你何时学会了楚家秘传步法?”
我这才惊觉,方才闪避的步伐竟与记忆中父亲深夜演练的功法如出一辙。
难道是天道书读取了我的记忆?
来不及细想,楚明轩己跃上擂台,赤鳞剑出鞘带起三尺红芒:“堂兄既然深藏不露,不如让堂弟领教领教,什么叫真正的灵根资质!”
剑势如疾风骤雨,我勉力用开灵眼捕捉剑气轨迹,却发现他招式间藏着数道暗劲。
左肋突然传来剧痛,楚明轩的剑柄狠狠砸在我心口,喉间腥甜翻涌,却在倒地瞬间看见他手腕内侧的刺青——那是昨夜残页上“望舒”二字的变形!
“楚明轩,够了!”
父亲的怒吼穿透喧嚣,我趁乱抓住他垂下的袖口,开灵眼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启。
在漫天剑意中,我看见楚明轩识海深处浮动着一枚黑色玉简,玉简上“蚀灵决”三个字正渗出缕缕黑气,而他后颈处,竟有与我母亲玉佩相同的云纹胎记!
“叮——”首座长老的令牌砸在擂台中央,楚明轩的剑尖距我咽喉仅有三寸。
他喘着粗气收回剑,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姑丈不过是护短罢了,这等废物...唔!”
“住口!”
执事长老突然厉喝,我这才注意到他看向楚明轩的眼神带着警告,“大比期间不得私斗,楚渊既己受伤,此战判平局。”
平局?
我撑着膝盖起身,掌心的血迹滴在青石板上,竟蜿蜒成与天道书扉页相同的纹路。
远处传来更夫敲锣的声音,酉时三刻,正是父亲昨夜叮嘱我“切勿逗留演武场”的时辰。
“阿渊,跟我来。”
父亲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他身上带着雪松林的气息,与记忆中母亲的香囊味道意外契合,“有些话,该告诉你了。”
我们穿过月洞门时,我瞥见假山后闪过一道黑影。
开灵眼骤然发动,只见执事长老正与一名黑袍人低语,后者袖中露出半块令牌,上面刻着的“血魔”二字,竟与楚明轩的刺青同出一源。
父亲将我带入炼丹房,反手锁门。
炉中丹火映得他面容忽明忽暗,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正是我昨夜在祠堂发现的那半卷:“你母亲当年...是被人以‘窥破天道’之名追杀。
她临终前将天道书一分为三,你手中的钥匙,是打开书册的关键。”
“楚明轩的刺青...还有执事长老!”
我攥紧玉佩,“他们与母亲的死有关联?”
父亲瞳孔骤缩,丹火突然爆燃:“你开灵眼了?”
他伸手按在我眉心,指尖传来冰凉的灵气,“切记,莫在人前显露此眼。
当年你母亲就是因为开灵眼看见...咳!”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我这才注意到他唇角的黑血——那是中了蚀骨毒的征兆。
父亲摇头阻止我开口,将玉简塞进我手中:“大比最后一轮是秘境试炼,青禾山深处有座望舒仙府,你母亲曾在那里...小心楚明轩,他身上的黑气,是血魔宗的邪功。”
窗外突然传来警钟长鸣,父亲脸色大变:“是演武场方向!
阿渊,带着玉简先走,去望舒仙府找...”话音未落,房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一道黑影破顶而入,黑袍下露出的手腕上,“血魔”令牌泛着妖异红光。
“楚修远,交出天道书残页,饶你儿子不死。”
黑袍人指尖甩出数道血线,父亲挥袖挡在我身前,却被震得连退三步。
我摸到怀中的青铜钥匙,天道书突然自动展开,第三页浮现出新任务:“主线任务:保护父亲撤离,解锁条件:消耗一次开灵眼次数。”
开灵眼瞬间,我看见黑袍人经脉里游走的血虫,以及他背后墙上的机关暗格。
来不及多想,我拽着父亲撞向暗格,墙壁轰然洞开,露出一条首通后山的密道。
身后传来黑袍人的怒吼,父亲趁机塞给我一枚传讯符:“去秘境入口等我,若三日内我未到...就去苍澜宗找你师伯,他姓...”密道尽头传来风雪呼啸,我最后看见父亲转身时,腰间玉佩碎成两半——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定情信物。
攥着带血的玉简,我听见天道书在识海深处低语:“宿主触发隐藏线索‘血魔渗透’,支线任务更新:查明青禾宗内奸身份。
奖励:解锁书册第三页。”
雪越下越大,试剑台方向的火光将天际染成血色。
我摸着眉心渐渐隐去的金线,想起楚明轩后颈的云纹胎记——那分明是母亲玉佩的纹路。
难道当年追杀她的人里,还有楚家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