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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七零病弱知青篇 (2)

发表时间: 2025-05-17
晨雾还没散尽,程郁白己经抡了三个钟头粪叉。

东北腊月的粪堆冻得比花岗岩还硬,铁齿砸下去只能崩出几点冰碴。

她隔着棉手闷子搓了搓通红的鼻尖,瞥见林霁蹲在医务室门口捣药,石臼里飘出苦杏仁味。

"程郁白!

过来搭把手!

"王主任的吼声震得松枝落雪。

她拖着粪叉绕过猪圈,看见七八个知青围着口铁锅大的土坑,坑里躺着头浑身抽搐的种猪。

"这畜生今早突然发癫。

"赵建国攥着半截麻绳,手背被猪牙豁出道血口,"王主任说要就地正法。

"程郁白盯着猪蹄间渗出的黑血。

种猪的瞳孔缩成针尖,嘴角泛着白沫,这症状像极了末世里那些误食变异菌株的动物。

她刚要蹲下检查,后领突然被人揪住。

"女同志往后站点。

"林霁不知何时凑过来,羊皮袄领口沾着药渣,"狂犬病可是会传染的。

"他说话时呵出的白雾凝在睫毛上,衬得眼尾朱砂痣愈发殷红。

程郁白看着他戴上劳保手套,忽然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了半截指甲盖。

"去库房取杀猪刀。

"王主任踹了脚猪肚子,"记得领两副套袖,别污了主席赏的布票。

"等程郁白抱着工具回来时,林霁己经给种猪注射了镇静剂。

他握刀的手势很特别,食指抵着刀背,像是握手术刀。

猪血喷溅的瞬间,他侧身挡住程郁白的视线:"解剖课要收费的。

"刀尖划开猪胃时,围观的知青齐刷刷后退。

林霁用镊子挑起团黏糊糊的纤维,对着日头眯起眼:"劳保服布料,还是的确良的。

"程郁白凑近细看,碎布边缘呈锯齿状,像是被利齿撕扯过。

她刚要伸手,林霁突然用刀柄敲她手背:"没见着蛆?

"腐肉里确实有东西在蠕动,但不是蛆虫。

半透明的线状物缠成团,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居然还在收缩。

林霁挑起一条扔进搪瓷缸,倒上烧刀子,火焰腾起的瞬间爆出噼啪声。

"这是军工被服厂的料子。

"王主任突然出声,翻毛皮鞋碾着雪地上的血冰,"去年给边防军***的。”

人群炸开锅。

程郁白看见林霁把剩下的布料塞进铝饭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起身时踉跄了下,程郁白下意识去扶,却被冰凉的体温激得缩手。

"今晚学习会你代我记笔记。

"林霁把饭盒揣进羊皮袄,咳嗽声闷在围巾里,"就说我发烧三十九度八。

"日头西斜时,程郁白蹲在灶坑前烤土豆。

刘彩凤挨着她劈柴,斧头剁在木柈子上的节奏像催命符。

"听说那猪吃了人肉。

"女知青压低嗓子,"前年修战备地道,有个劳改犯……""胡咧咧啥!

"赵建国掀开棉门帘,军用水壶往炕沿一磕,"王主任让今晚全体背诵《纪念白求恩》第三章。

"程郁白盯着灶膛里的火苗,想起林涧烧布料时的眼神——那是实验室里观测反应的眼神,冷静到残忍。

土豆烤焦的糊味弥漫开时,她借口打热水,拎着暖壶溜向医务室。

窗缝漏出的煤油灯光在雪地上划出金线。

程郁白贴着墙根挪到窗下,听见算盘珠噼啪作响,间杂着俄语的低喃。

她蘸唾沫捅破窗纸,看见林霁裸着上半身,后腰缠着渗血的纱布。

算盘横在炕桌上,十三档的珠子排成诡异数列。

林霁左手拨弄算珠,右手往伤口抹药膏,药瓶标签上赫然印着"盘尼西林"——这年头堪比黄金的进口药。

"百分之三点七。

"他突然对着空气开口,"浓度不够。

"程郁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土墙上钉着张东北地图,哈尔滨的位置插着三根银针。

她后退半步,踩断枯枝的脆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程医生夜游呢?

"林霁的声音混着推窗声砸过来。

程郁白攥紧暖壶把手,看见他披着羊皮袄倚在窗口,胸口还沾着算盘珠压出的红印。

"王主任让我送止疼片。

"她举起攥出汗的安乃近药板。

林霁轻笑一声,袖口滑出截银针:"我这有更好的止痛方子。

"他突然抓住她手腕,针尖抵住虎口合谷穴,"别动,扎偏了会尿血。

"程郁白僵在原地。

月光下林霁的瞳孔泛着灰蓝色,像是结了冰的贝加尔湖。

银针旋转着刺入皮肤时,她听见他问:"今天那块布,看出门道了吗?

""经纬线密度超标,至少是军用降落伞级别。

""还有呢?

""纤维残留物在乙醇燃烧时呈蓝绿色,含铜离子。

"林霁拔针的动作顿了顿,血珠顺着针槽滚落,在雪地上烫出个小坑。

他忽然扯开程郁白的棉手闷子,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茧:"这可不是握粪叉磨出来的。

"远处忽然传来哨声,接着是赵建国的破锣嗓子:"紧急***!

牛棚出事了!

"两人赶到时,牛棚外围了三层人墙。

王主任的狗皮帽子歪在一边,手里电筒光柱抖得像抽风。

程郁白从人缝里瞥见半截牛尾,尾椎骨诡异地扭成S型。

"是晌午解剖猪的那把刀!

"赵建国突然指着林霁,"他碰过的东西都邪性!

"林霁把玩着银针往前挤,被王主任拿铁锹拦住:"隔离!

这牛八成染了炭疽!

""炭疽不会让脊椎变形。

"程郁白脱口而出。

她看见母牛的眼球突出眼眶,舌头肿成紫黑色,这症状像极了被神经毒素污染的实验体。

林霁突然咳嗽起来,银针脱手扎进雪地。

他踉跄着扶住程郁白,唇瓣擦过她耳尖:"第三根肋骨下,半寸。

"程郁白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牛的身***置。

她抄起铁锹把捅开牛腹,腐臭味扑面而来。

王主任的电筒光追过来时,她看见牛胃里黏着团熟悉的的确良布料。

"都别碰!”

林霁的警告晚了一步。

赵建国己经用粪叉挑起布料,碎屑纷扬中飘落张焦黄纸片——俄文打印的《生物气溶胶防护指南》,日期定格在1969年冬。

人群突然爆出尖叫。

程郁白转头看见刘彩凤瘫在雪地里,掌心躺着只死麻雀。

鸟喙沾着黑血,眼窝里钻出半截线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