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一个男人走进单位的院子,先和门卫的大爷打声招呼,拜个晚年,踩着鞭炮炸开后还零星冒着烟儿的一地红纸屑,进入到了办公室。
他叫李三泰现年28岁,东弯市这公司的销售经理,一个纯粹的普人(普通不能在普通的素人)。
农历春节假期结束,今天是单位上班的第一天,老板秦汇就把他叫到办公室,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之前联系的西北客户,西北连星公司通知,项目开始运作了,你带技术员小王去一趟和对方的技术人员做个对接,这个项目以后就由你来负责联络协调,当然,业绩提成都是你的。”
作为销售经理,老板把他自己谈好的业务交给自己,不仅是信任,更是白得一笔提成,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他心里那是相当的高兴,对秦老板的信任和厚爱,感激之情不逊于江水之涛涛。
他立刻表态道:“秦总,谢谢您照顾我,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漂亮了。
秦总对他的表态很满意,又叮嘱一番,便让他回去做准备了。
回到办公室,心里依然激动不己。
暗道:“开工就有好事落到自己头上,开门红好兆头啊!”先和同事做了沟通,预定了车票,支取费用,积极的做好各项准备工作。
他万死也想不到,这一趟差旅不但诡异,还令他九死一生。
古人云:天上掉馅饼,不是机关就是陷阱。
李三泰的经历证明,古人真不是瞎云的。
此次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叫“免口的县城”,同他一起出差的同事,名叫:王雷子,现年32岁,也就是老板口中的小王,他是公司的技术负责人。
王雷子除了上班外还是一名“业余的收藏爱好者”,据他自己说,家里有点东西。
真话假话未知,真货假货也未知,反正没人见过。
即便见过,普通人也看不出来,李三泰的态度是他说有只能是有。
隔天后的早晨,天气雾蒙蒙的,整个城市呈现出一片暗灰色。
东湾市火车站,两个背着双肩背包的青年,经过检票口,踏上了西去的列车。
他们走进车厢,找到自己的铺位,将双肩包放到行李架子上。
李三泰在自己的下铺坐着看着窗外的风景。
王雷子坐在靠窗的卡座上休息。
一个满头白发约七旬的老者,提着一个大行李箱走到跟前,他抬头看看行李架的高度觉得自己有些吃力。
“小伙子,我是中铺的,能不能帮忙放上去?”
李三泰和王雷子一同起身帮忙把行李给老人放好。
老人很感激,从手提袋里拿出瓜子放在窗边的小桌上。
“谢谢你们小伙子,来吃瓜子。”
李三泰摆了摆手笑着说:“举手之劳,您不要客气。”
“就是嘛!”
王雷子也摆手道。
老人没有继续让他们,自己坐在王雷子对面的卡座上。
一边嗑瓜子,一边问他:“小伙子,你们要去哪里?”
王雷子收回看向车窗外的眼睛,转向老者:“大爷我们去西北出差。”
“您这是去哪里?”
老人笑呵呵的:“我去郑州。”
“您是河南人?”
李三泰也加入了聊天。
“我老家新乡的。”
老人回答完又问:“看你们两个这气质,应该是坐办公室的吧?”
李三泰笑了:“您老还会看相啊!
我们真是坐办公室内的。”
老人家很开心,笑着说道:“我不仅会看相,还是一个玄学研究者。”
李三泰和王雷子对视了一眼,而后李三泰问道:“老人家,这玄学怎么定义呢?”
老人呵呵一笑:“从技术和逻辑方面解释通的物理现象叫作科学;从技术和逻辑方面解释不通的非物理现象叫玄学。”
王雷子伸出大拇指说道:“精辟。”
李三泰只是呵呵一笑。
老人看到他的样子有些不信,笑道:“有些事情不能不信。”
比方说:有的老人生病了,医院检查不出来毛病,打针吃药也不管用。
请个先生来看一下,念叨、念叨再烧点纸钱就好了。”
李三泰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大爷你说的对,我们村就有过这样的事儿。”
躺在中铺的中年女人接话道。
老人抬头看着中年妇女说道:“这种事儿,并不少见,只是现在的年轻人没遇过到便不信,等到了一定年纪阅历多了就不这样看了。”
“可是滴!”
中年妇女接过话头:“我个恁讲故事,真事儿啊!”
她说道:“俺们村有个老头儿,和他哥哥家是邻居,两家因鸡毛蒜皮的事儿多年不和。
后来老人得病突然死了。
他哥哥在他死的当晚,梦到弟弟对他他说:哥哥,以后再有矛盾,你让着点你弟妹,她孤儿寡母的很难的。
你要是因为我不在了,欺负她,我就把收拾你了。
可是就在火化的头天下午,哥哥因为琐事又和兄弟媳妇打了一架,经两边的子女说和才好。
第二天给弟弟的骨灰下葬时,哥哥竟然被飞来的马蜂蛰了一下,而后哥哥当场就不省人事了。
120来了拉到医院才抢救过来。
后来都传,是弟弟的鬼魂替妻子报仇来了。”
听中年女人讲完,老人问:“后来怎么样了,哥哥没找人看?”
中年妇女嘴一咧:“咦!
咋没找哩,哥哥出院之后整日眼神呆滞还不时的傻笑,家里人给他找了位先生,又诵咒语又烧纸钱的才弄好了。”
王雷子看着老人问:“大爷你怎么看这事儿?”
老人想了一下说道:“这事儿也许是巧合,又也许是真被鬼上身了。
判断是否被上身了,是能诊断出来的。”
李三泰和王雷子都听目瞪口呆。
尤其是李三泰心道:“这老头莫不是骗子吧!”
就在他愣神儿空档,他们头上的中年妇女一脸崇拜的对老人问道:“大爷,咋诊断啊?
你说说呗!”
老人也没拿捏,笑着说道:“有个方法,叫:把鬼脉。”
中年妇女更加好奇了。
催促道:“大爷,你快说说怎么吧?”
“简单的很,”老人边说,边做着示范。
“就是这样,捏着中指第二节的两侧,如果有鬼上身就会像人体脉搏一样的跳动。
没有跳动就是没有,和中医诊脉的原理一样,所以叫把鬼脉。”
说完,老人起身道“我得去个厕所。”
大家也就散了各回自己的铺位躺着。
李三泰想着中年妇女的故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轮滚滚,火车经过两天两夜令人烦躁的颠簸,终于到了他们第一个换车站---兰州。
在车站没等太久,30分后又转乘另一列火车,中午时分才到达终点站---免口县。
因为李三泰第一次来,心里不免有新鲜好奇之感。
两个人年轻,身体好也不觉旅途劳累,就想先在城里转转,感受一下大西北的市井人情和当地的烟火人间。
沿着站前大道步行向前溜达着。
小城不大,但却颇具西北风貌。
游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与僻静古朴的小巷的确令人觉得新鲜。
不过没多久,李三泰就觉得没意思了,毕竟就是个县城,再说他也累了。
就嚷着要回去。
王雷子指着一个路牌,那个胡同里是古玩街,我年前来的时候,在里面淘了几枚袁大头,回去卖了,赚了八千的多。
李三泰看向他指的地方,路牌上写着“人丁”巷。
问道:不会每次都运气那么好吧?
王雷子就劝他:“淘不到也不亏,淘到了就赚一笔,搂草打兔子捎带手。
何况今天也没事儿,躲在旅店里闷着怪没意思的,走吧!”
他这一说,李三泰也觉得有道理。
就跟着他身后,往巷子里面走。
步入其中,左右环顾。
街道两边是破落的楼房,楼房后边,是一排排低矮的平房。
整体感觉没有其他地方古玩街的文化韵味,倒是有一股子死人味道。
巷子两侧的门店,都摆着花圈,写着丧葬一条龙服务。
再往里走,竟然看到一间敞开的门脸里面放着棺材。
看到这条巷子明显是白事儿一条街,李三泰就觉得心里膈应,不想往里走了。
王雷子又劝说道:“前面就到了,都走到这里了还差几步?
走吧!”
李三泰经不住他的劝说,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街边儿,一个显得有些突兀的古董摊位映入眼帘。
之所以说突兀是因为整条巷子就这一个古玩摊子。
王雷子就像狗见了屎一样,首首地走过去了,拦都拦不住。
摊位很小,一块粗布铺在地上,摆着文玩、字画、古钱币,鼻烟壶、水烟袋、小人书等。
王雷子走到跟前就蹲在地上专心致志的甄别着,(估计是心里做着捡漏的盘算)。
李三泰是外行,帮不上忙,自己也没兴趣,站在一旁看着。
一个看上去年近七旬的老者,坐在小马扎上守着摊位。
他目视前方,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见顾客上门,眼皮都没抬一下,就静静的看着顾客在地摊上来回的扒拉。
当然,也可能是经常遇到有人扒拉几下就走,这样的人多了他习惯了。
还有就是古玩有规矩:“你可以招呼客人您来了,但是不能推荐。
推荐就有诈骗嫌疑,全凭眼力,买定离手,事过无悔。”
李三泰站着没事干,就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老者,体态瘦干,眼珠子浑浊,眼角还挂着眼屎,一张黑瘦苍老的脸,挂着灰尘和迟暮的气息。
应该是很多天没洗过的缘故,脸上己经形成了一层皴“也可能是西北地区风沙大的原因”不一定是特别的脏;而是脏的特别。
尤其是的着装,看着怪怪的,上身80年代末期那种扣兜的黄军装,腿上套着一条脏兮兮的,墨绿色的西裤(黄配绿臭狗怕民间说法),而且极大可能是捡别人穿剩下的,因为裤腿短了一截露出里面的棉裤。
看着他这身奇奇怪怪、不伦不类的混搭范,又多少有些搞笑的意味最让李三泰忍受不了的是,他身上的烟味儿很重,掺杂多日不洗澡和多日不刷牙的臭味儿,隔着老远就能把人熏得受不了。
对于从来不抽烟的李三泰来说,这味道,实在是相当上头,呛的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站在稍微远一点的位置。
他看王雷子蹲着,如同考古一仔细的挑选着钱币、香炉、樽、还有很多他叫不上名字的东东。
而看摊的老者不看明显是顾客的王雷子,却时不时的、有意无意的扫他一眼,眼神还怪怪的。
李三泰感到有种莫名的不自在。
他甚至有种错觉,老人家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自己,自己却没认出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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