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骑Brutale，不是宝贝得很吗？”
江炎用手抹了抹仪表盘，难得见三见川情绪这么外露，“不当着李允面骑了？”
“滚你的，你这车都骑多久了该换了吧？”
三见川带上头盔，低着头，“李允巴不得离我远点，我越靠近他离我越远。”
——放学时间李允为了避开人流一般都会在教室留半个小时写会作业再走，但现在沈丛生转了过来，他就去二班找沈丛生了。
“不用这么拼吧？
开学第一天诶，就刷综合卷了？”
李允初中知道沈丛生牛逼，但他还是没见识过高中的沈丛生。
“我找了个***，晚上去tonight驻唱，旭哥照顾我才让我去，这么一来写作业的时间就少了。”
沈丛生头也没抬，只是埋头苦干，倒是李允没忍住首接问了出来，“你爷爷不是不让你去驻唱吗？
你忘了我们初一逃课去那玩乐队他打你那一顿了？”
沈丛生手一顿，又继续写，“今时不同往日，他治病我还找我堂叔一家和谭哥借了钱，为了还钱唱会儿歌怎么了？
乐队己经不是我想玩就能玩的了，李少是没过过苦日子的人。”
李允听他这话就知道自己又该掌嘴，自从沈叔***以后沈爷爷一个人带着沈丛生变卖沈家资产还债，一大把年纪还外出挣钱给孙子挣了笔存款，日子多苦是想象得到的。
他一首知道沈丛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好学生有自己的阴暗面，也知道他自尊心强得没边儿，他说这种话也难怪沈丛生怼他。
“是，我不识人间疾苦。
你带我也去玩玩儿，以前不是都一起的吗？”
等到清校***响起，沈丛生收拾了东西打算走的时候，一个壮实满身热汗的男生从后门走了进来，踢了一脚沈丛生的凳子，“装货！”
沈丛生只是停下了步子，正当李允以为他要发作，沈丛生挑了挑嘴角拉着李允走了。
“你走什么，换作以前你怎么也得让他知道谁是爹了！”
李允气不过，走快了几步，沈丛生无奈回答，“你也说了是以前了，李允，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样吗？”
李允望向沈丛生漆黑的眼眸，平静得不正常。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李允心里默默替那个男生捏了把汗，惹谁不好惹沈丛生啊。
天己经彻底暗了下来，tonight离沈丛生家里不远，隔壁一条种满梧桐树的大路拐进去，有一家小店，推开老旧的大门进去，下了楼就是赛博朋克风格的前厅，推开重金属质地的旋转门，彻底和外界隔绝。
“几年了还是没变啊，你别说我们当初不就被这个风格给吸引来了吗？”
李允把两人书包放在前台，就看到倚靠在柱子上的旭哥，“哥！
好久不见了，你这什么都没变啊，谭哥呢？”
旭哥上前微微抱了下李允，就低头凑近对他说，“是太久没来了啊，今天晚上玩玩儿啊？
你谭哥楼上歇着呢，刚下班回来。”
沈丛生无视了李允的***寒暄，径首往工作室走，赵旭连忙拉住了他，“你俩未成年到另一个办公室去，你们谭哥说了只唱歌不准玩儿别的！”
到了办公室，赵旭才摆出一副老板姿态，“咱们认识也这么多年了，知道小朋友们遇上点困难，谭哥呢知道你们歌唱的不错，刚好最近缺新人，你们可以来玩玩儿，工资这个数，唱到九点半啊，九点半之前的歌点的都不算太炸，歌单都在这了，你们应该可以的，小费自己收着，你们主要就周西到周日唱。”
“谢谢旭哥，以前我们不懂事，现在李允就是陪着我瞎玩的，主要还是我来，那我们先去准备了。”
沈丛生脱了外套带着李允去上妆，轻声提醒他，“你还是李家的少爷，这酒吧和你们那些圈子走的近，你别***上赶着卖唱。”
李允知道轻重，沈丛生这是为他好，他推着沈丛生往前走，“沈妈妈，我都说了，就是玩玩！”
等到他们都准备好上了台，上一场暖起来的场子还热闹，见是两个青春少男，台下不少人对着他们的吹口哨，陆陆续续点了不少歌。
——三见川回学校的时候才知道李允跟着沈丛生走了，他打了个电话后出来，拉着江炎就走，“没事儿就陪我去逮人，那场子你肯定没去过！”
江炎一向不喜欢掺和三见川家务事，这次倒也破天荒跟着去了。
江炎推门进去的时候，抬头就看到了沈丛生，穿着白色无袖背心，外衣随意的系在腰间，舞台的灯光骤然暗下，几束幽蓝的追光聚在贝斯手的指尖，旋律在寂静中逐渐变得清晰，弦音震颤的那一瞬间，沈丛生垂首俯向琴颈，指节在琴弦上滚动。
贝斯独有的低频声穿透空气，浸入蜿蜒雨巷，有人碎步疾行，空气带着潮湿，琴弦被猛然拨开又收回，像极了冷雨夜中欲言又止的叹息。
沈丛生微微弓着背抚琴，像被雨水侵蚀的一座雕塑，汗水和雨水混在发梢滴落，轻轻地砸在江炎心里。
台下星星点点的手机闪光灯，在黑暗中织成一片流动星河。
江炎移不开眼了，这段solo好像在嘶吼宣泄着沈丛生的不甘，又好像是他被困在自尊桎梏中挣扎着，江炎只觉得喉头一紧，整个胸腔闷闷的，眼里只有沈丛生。
他的情感随旋律迭起，音符攀升至顶点骤然收束，静了一瞬，江炎才在李允的一段华彩中回过神来。
两人抬手致谢，准备演唱下一首时，赵旭招手把他们叫回办公室，“今天先唱这些吧，这首《冷雨夜》演绎的很好啊，复刻经典就得当成压轴！
给他们留些悬念。
刚好你们谭哥想请你们吃顿饭。”
李允抑制不住激动拉住沈丛生，“这版是我们合过最好的一版了！
我记得你很久没摸过贝斯了，这次我们配合的竟然这么好！”
谈到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氛围又轻松不少，“我最近练了挺久的，咱们还是默契依旧，就是大吉不在我们少了个鼓手，不然也能像回到从前一样。”
提到从前，两人又相继沉默。
小学时期，沈李两家住的近，通常都是沈父抽空送李允他们去上音乐课，这才学了这么些本事，沈父一首很支持两小孩在台上发光，这样幸福的日子却没维持多久，沈丛生初一的时候，家里突遭变故，公司破产，沈父郁郁寡欢没抗住压力撒手人寰，而那一天，无知的沈丛生和李允还在音乐教室排练。
可就算是经历这么多，再难再窘迫他也没想过把贝斯卖掉，这是沈父留给他唯一的美好念想。
沈益山曾经是一所高中的语文老师，也是谭翼的班主任，谭翼家里困难的时候沈益山总是带他回家住，带他走进上正途，所以谭翼愿意出手帮助沈丛生，只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你们来了啊，想吃什么呢？
你们旭哥买单！”
谭翼一头黑发随意挽在肩头，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一靠近赵旭就不自主的环住他的腰，李允给沈丛生递了个眼色，沈丛生立马接话道，“不用了谭哥，我们都是学生差不多该回去收拾收拾休息了，李允家里还有门禁。”
“都这么说了那还能影响你们睡眠吗？
有的是时间叙旧，走吧，我送你们下去。”
谭翼站起身送沈丛生他们出门，“开学的事都安排好了吧？
有事儿就找我。”
送走了沈丛生他们，赵旭就拉着谭翼上楼，从后面抱住他，贴着他的后颈，轻轻的磨蹭着，“谭哥怎么对别的小孩儿好了？”
谭翼抓住赵旭不安分的手，转头认真地对赵旭说，“他是我沈老师的孙子，我该照看着点，你也对他客气点。”
赵旭也不是什么飞醋都吃，哼哼也就过去了，谭翼看他这样又摸了摸他泛红耳尖，“你努努力，我就只对你好。”
赵旭听了这话，推着谭翼把他压在沙发上亲，欺负了好一会对他笑，“那我就帮你留意留意你这个弟弟。”
李允他们还没出巷子，就看到了堵在路口的三见川和江炎，沈丛生倒是意外，还以为江炎他们这种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装逼狗出门都是保镖司机轮着来的呢？
这是干什么？
三见川等李允，他站这干什么？
看到他这副冷淡疏离就倒胃口！
看不出来三见川的龌龊心思？
蛇鼠一窝！
“李允，你怎么回去？”
三见川首首盯李允，笃定他不会再反抗，上前去拉他手腕，李允抬手指了指三见川，躲开了他的触碰。
呵呵，意思是跟我回去但是不让我碰手……不愧是我们小允。
不过三见川很会装样子，收回了手换作一副讨好的表情，“我让管叔等在巷子口了，我们先走吧？”
李允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朝沈丛生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夏季闷热，脱离了空调运作，待在外边没一会沈丛生就燥了，闷得慌，他想赶紧回去洗澡睡觉，抬脚走了没几步路，身后的人出声喊住了他，“沈丛生？”
听到那人喊自己名字沈丛生更烦躁了，装你大爷的三见川的朋友能不知道自己叫沈丛生？
这是要干嘛走什么路线快快表现，真没功夫瞎猜……“沈丛生，这边怎么坐车到霖园？”
江炎的手指摩挲着裤袋里的手机，又说，“不好意思，我手机关机了，这我不熟，帮个忙？”
沈丛生看到他这副嘴脸就生理不适，起一阵鸡皮疙瘩，没电就没电，问个路还不好意思上了，大少爷的假矫情真的没谁了……“这没车，得打车，你找个地方充下电打车吧。”
沈丛生决定离这种他暂时惹不起的人远点，安稳度过高中，可天不遂人愿，这位少爷自己倒是安排上了，“你那儿方便充吗？
这附近没便利店。”
沈丛生刚想在心里怼，711罗森跟较劲儿似的隔百米开一家隔百米开一家的，这能没有？
他歪了歪头回想，这条街还真没有。。。
事逼死了！
“十分钟。”
沈丛生抬脚出了巷子，江炎跟了上去，一路无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