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篱摇摇头,她只知道,她现在很缺钱,而他有钱,所以,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呢,今夜过后,谁又记得谁呢?
只要他没病,都好说,有病也没关系,反正季篱也不喜欢活着,活着挺累的其实。
周喻景敛了敛笑意,用一种极其肉麻的口吻在她耳边撕膜缠绵,“那你记好了,我是高级***。”
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是少有的认真,表情也有点严肃,季篱仰头应了他的话,“嗯。”
周喻的手指在她身上流连忘返几许,探入的时候,视频电话早已挂断,他吻她的眉心,吻她的眉骨,丝丝寸寸都顾及。
“你叫什么?”
他这才想起来,不知道这女孩叫什么名字。
“季篱。”
周喻景又问:“哪个篱?”
季篱老老实实的回答:“篱笆的篱。”
周喻景吻了吻她的眉眼,笑着说:“还好,不是离别的离。”
情到深处,他哑声唤她的名字,和以前不一样,那些女人,他会想到很多昵称,很多前缀,再不济也是个宝贝亲爱的哈尼我爱你,可今晚,他只想喊她的名字。
不用任何昵称,季篱就是季篱,不需要任何东西来修饰,季篱的篱,虽然不是离别的离,可她的眉眼总是带着一种伤感的底色,她眼底的伤感胜过这世间大多数的离别。
最后,他说,“季篱,别爱上我。”
季篱不像那些女人说些意乱情迷的话,然后哭哭啼啼一番,再说一些什么爱他爱到死去活来的东西,她只是十分平静的回了一声“好。”
……
那场翻云覆雨过后,是久违的平静,季篱盯着天花板发呆,那是一望无际入目的白。
周喻景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递给她,穿好衣服起身道:“要送你回去吗?”
季篱把装着钱的信封放进书包里,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拒绝道:“不用。”
周喻景这时从背后搂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问她:“季篱,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季篱回握他的手,平静的回答:“不会了。”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本就稀薄难测,更别说……”
周喻景接上她的话茬,自嘲的笑了笑:“更别说和我这种关系了,是吗?”
他说她倒是看的通透,不像那些女人一直缠着他,挺省事儿的,不过季篱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心情再逗她了,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挺好的,然后坐在角落里发呆。
“和我这段经历,”周喻景自嘲一下,“算不算是比较浓墨重彩的一部分。”
季篱没空去理会这句话后面的深意,不过不再相见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确实挺好的,对于周喻景而言,少了一个麻烦,对于季篱而言,见不到他,也不会频繁的想到今晚一地的狼藉,尊严被践踏。
她乖巧的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药丸,周喻景听见她的动静,眼神刚瞥过去,季篱就已经咽下去了。
周喻景:“吃什么?”
季篱:“事后药。”
周喻景:“你信不过我?”
他自认为还没有蠢到不戴的地步。
季篱:“没有。”
周喻景:“我做过几百次了,我有经验。”
季篱:“嗯。”
周喻景:“我戴了。”
季篱:“我知道。”
周喻景:“它不会漏。”
季篱:“我知道。”
周喻景最终妥协,将钱包里所有的现金全都交给她:“拿去买点维生素,每天吃两颗,对身体的伤害能小一点。”
他又从兜里甩出去一个小药瓶,见她发愣,周喻景接着说:“我哥是很厉害的医学博士,还是一级调香师,这药他申请了最高国际专利,市面上好几万一颗呢,放心吃,补身体的。”
季篱紧紧握住药瓶,说了句谢谢。
“手脚这么冰,平时多注意点。”周喻景点了根烟,继续说,“以后和男人做,只要他戴了,就没必要这样多此一举,事后药那个东西对身体伤害很大,套是目前最安全,对身体伤害最小的避孕工具。”
季篱还是轻轻的对他说了声谢谢,这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下,发生了那样的关系后,有人对他说谢谢。
周喻景看着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点了那晚的第三根烟,撇了撇嘴道:“你能不能不这么对待你的身体,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身体金贵着呢,懂不懂?”
季篱轻轻嗯了一声后,周喻景许是觉得烦了,就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她的背影出神,朦胧夜色里,她穿好了衣服,瞟了一眼洁白床单上的红色。
那一晚,他顺走她部分温柔,她也染上了他眉宇间的淡漠底色。
季篱离开后,他隔着窗户看她,路灯下她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像是薄薄的一张纸片,好似吹过来一阵风,她就能被撕扯的七零八落。
虽然是夏天,可风从窗户外涌过来,还是有些凉意,周喻景又叼了根烟去退房。
他朝着她离去的方向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寻她不见,却在垃圾桶里看到了那个药瓶。
呵,他冷笑,果然是一片好心喂了狗,他狠狠的踹了脚旁边的大树,好巧不巧,隔着那棵树,他看见了季篱。
他欲走近,却见身边她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给她披了一件外套。
他也不知怎的,还是愤怒的走近了,更不知怎的,没有想象中那样暴怒的脾气去骂她。
只是静静的在后面听他们说话。
那男孩问:“阿篱,你什么时候填志愿?马上就要截止了!”
季篱沉默了一会儿,接过他的电脑:“现在吧。”
那男孩又问:“想好去哪里了吗?”
季篱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来回跳动,“A市,A大。”
男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有些心疼道:“啊?那你爸那边……”
“没事,我有钱。”说完这句,季篱补充了三句话。
一句是,“有种他弄死我。”
另一句是,“可惜了,弄死我他要偿命。”
最后一句是,“我妈妈的葬礼,我能办好。”
周喻景没听到后面,只听到她要去A大就离开了。
那年周喻景二十岁,刚从顶尖学府退学,是个被逼着接手家里事业的富家公子哥。
那年季篱十八岁,刚结束人生大考,是个在酒吧包厢内听他一句话,便偷偷跟他一路的懵懂又冲动的少女。
那年,他们没留联系方式,季篱也不知道他的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