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低低笑了一声，手在背后握紧了匕首，面对着玄烨的方向，他抱着头似乎陷入了某种痛苦，长久以来下意识忽略掉的事情此刻明明白白地摆在他眼前，足够让他的心境天翻地覆。
“师兄，其实真相如何你早有猜测，只是你从来不敢去面对。”
林染笑笑，说，“不过没关系，这一切都是她……不，都是我心甘情愿。”
“落到现今地步是我咎由自取，只是可惜了，此一世，和师兄情缘浅薄，不能与你结为仙侣。”
“在这最后时刻，我可以再抱你一次吗，毕竟……咳，”林染咳出一口鲜血，“毕竟……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师妹……”玄烨心神一震，在看到她咳出血时下意识焦急跨出一步。
后方有人喊：“大师兄别去，谁知道她说的真话假话，你现在过去万一有诈怎么办？
圣灵果还在她身上啊。”
可惜此时的玄烨心中的理智早己去了大半，不顾他人的劝阻，步伐慌乱着来到了林染身边。
待看清她身上的那些伤痕，喉咙一紧，脑中与她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出来，他的目光落在她心口处，却不敢去验证真假。
正如她所说，他没有勇气去面对。
他看到她抬头，仰望着他，似乎和从前一般无二，除了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
“师妹，你的眼睛……”“咳……”林染抬手抹去唇边血液，她伸手抱住眼前的人，感受着心中残存的余念。
有深沉的爱，亦有浓重的恨。
顺着那丝余念的心意开口道：“师兄，从前种种，师妹不曾忘，你没有履行诺言，我也不怪你。”
玄烨抱紧了她瘦弱的身体，心疼得说不出任何话。
“师兄，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不会的，不会忘了……”你。
噗嗤——是匕首入肉的声音。
玄烨的话戛然而止，怔怔看着贯穿胸口的那把匕首。
林染握着那把魔器，刺进了他的胸膛。
魔气入体，玄烨脱力跪倒在地。
世间最锋利的魔器对上世间最纯洁的灵心，哪怕玄烨修为高深，猝不及防下也难以抵挡，更别说他方才根本没有提防林染。
一首吵闹警告的系统249此刻宕机了，玄烨心脏被刺穿的瞬间，一道强烈的意识锁定了它，与此同时，无法抵挡的排斥力通过系统传递到林染身上。
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力量，林染突然笑了，笑得足够癫狂。
“呵，哈哈哈……”她用力拔出贯穿玄烨胸口的匕首，刺眼的鲜血染红她的双手。
玄烨口中溢出血迹，似乎还想说什么，林染一边笑着一边往后退去，随着她的后退，手中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地面突兀地亮起几道微弱光芒。
五步之后，她踩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举起手中沾染灵血的匕首奋力往地上一插，只听咔嚓一声，光芒大盛，周围瞬间亮起一道道耀眼的法阵纹路，把二人笼罩在内。
阵法启动，这方世界强烈的排斥力让林染感觉身体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七窍流血，就连灵魂也在被这股力量撕扯。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地，法阵完全亮起后，早就被她埋在此处作为法阵力量来源的宝物圣灵果也亮起微光。
她慢慢往后退，只差一步就会掉下身后的万丈深渊。
“师妹！”
玄烨目眦俱裂，想要伸手去拉，可他身受重伤，灵力难以凝聚，竟没有一丝力气。
强大的压迫力下，林染身体不可抑制地踉跄，双腿没支撑住单膝跪地。
她眼中露出狠意，右手撑着地，咬牙站起。
终局将至，但她的脸上不是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是得偿所愿的解脱：“师兄，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你可千万要永远记得我，记得我这一刀。”
朝生暮死——入阵者如入无边炼狱，身临其境阵中所有痛苦幻境，首至阵破，或者死亡。
林染缓缓闭眼，周围风都安静了，系统的声音丝丝拉拉：宿主严重违规，世界崩溃！
世界崩溃！
请马上……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了，她迈出最后一步。
“师妹！”
“不要！”
一个陌生的影子闯入法阵。
寒风猎猎的悬崖之上，她张开双臂，如一只翩然的蝶，缓缓坠落。
带着糟心的系统，和那无休止的炮灰任务一起，奔向死亡的终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