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的脚步，停在“非凡宠物店”的柜台前。
消毒水、动物毛发和草药的气味混成一团，几乎令人窒息。
“我这里……真的不招人了。”
柜台后，老板娘李静一脸疲惫，下了逐客令。
一个声音在凌尘脑中炸开，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傲慢。
“告诉她，你不要薪水。”
是肩膀上那只叫煤球的黑猫。
“只要一个能睡觉的储藏室，和每天的三顿饭。”
凌尘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他的人生在几小时内，从失业变成了被妖猫缠身。
“快点，废物。”
煤球的爪子不耐烦地在他后颈的骨头上敲了敲。
“否则今晚你就睡在那边的垃圾桶里。”
这句话像把冰锥，刺穿了凌尘最后的自尊。
他攥紧口袋里薄薄的辞退信，开口时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我……不要工资。”
“管吃管住就行。”
李静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年轻人，又看了看他肩上那只气定神闲的黑猫。
这年头，还有人肯白干活？
她叹了口气，指向店后面的杂物间。
“好吧，你先负责打扫卫生。”
“我叫李静，你叫我李姐。”
凌尘点点头，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他刚拿起墙角的扫帚，还没扫一下。
“吱呀——”玻璃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风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响。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冲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团雪白的东西。
“李老板！
求你救救雪球！”
女人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昂贵的香水味被绝望的气息冲得七零八落。
她怀里的布偶猫软得像块湿布，漂亮的蓝眼睛蒙着一层灰翳，身体正微弱地抽搐。
李静脸色一变，立刻放下账本。
“快，放检查台上。”
她接过布偶猫，双手飞快地检查。
几秒后，她沉重地摇了摇头。
“孟女士，抱歉。”
“它的内脏在快速衰竭，生命体征几乎消失了。”
“现在送去大医院也来不及，准备……后事吧。”
布偶猫趴在冰冷的台面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
“喵呜……”这个声音在李静和孟佳听来，是死亡的预兆。
但在凌尘的脑海里，却化作了尖锐的哀嚎。
“好痛……我好冷……主人……我不想死……”纯粹的痛苦和恐惧，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凌尘的神经中枢。
他胸口一闷，呼吸停滞。
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攫住了他的身体。
他扔掉扫帚，鬼使神差地朝检查台走去。
“你干什么！”
孟佳立刻像护崽的母狮，张开双臂挡在前面，厉声呵斥。
“一个打杂的滚开！
别碰我的雪球！”
李静也急忙拉住他。
“凌尘，别乱来！”
煤球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冷笑。
“救它，这是命令。”
“不过，动用‘神契’的本源之力，会消耗你的体力。”
“救，还是不救，你自己选。”
凌尘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只知道，那只小猫的哀嚎快要把他的头颅撕裂了。
他一把甩开李静的手。
在孟佳不敢置信的尖叫中，他伸出手，覆盖在布偶猫的头顶。
动作迟缓，却不容抗拒。
指尖触碰到猫咪身体的刹那。
一股微暖的能量，从他掌心深处涌出，瞬间流遍雪球全身。
凌尘的视野里，一抹凡人无法察觉的淡金色光晕，一闪而逝。
布偶猫破碎的悲鸣，变成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好舒服……暖暖的……”奇迹，在十秒内发生。
原本还在抽搐的布偶猫，身体彻底平静。
急促的呼吸变得悠长。
它缓缓睁开那双蒙着死气的蓝色大眼睛，瞳孔重新聚焦。
然后，用恢复光泽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凌尘的手掌。
整个宠物店，死寂一片。
李静和孟佳都惊呆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孟佳最先反应过来，她发出一声狂喜的尖叫，声音刺破了屋顶。
“雪球！
我的雪球好了！
它不抖了！
天哪！”
凌尘也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一股强烈的虚弱感涌来，让他脸色更加苍白，不得不后退一步扶住柜台。
孟佳己经激动得语无伦次。
她一把抱起雪球紧紧搂住，喜悦的泪水奔涌而出。
她从爱马仕包里掏出一张黑色银行卡，硬塞到凌尘手里。
“大师！
您是神医！
卡里有五十万，密码六个八，您一定要收下！”
凌尘看着那张卡，还没来得及反应。
煤球的命令再次下达，冰冷而精准。
“告诉她，本店不接受施舍，只接受投资。”
“五十万。”
凌尘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复述。
“本店……接受投资，五十万。”
孟佳一怔，随即更加钦佩。
她收回银行卡，首接拿出手机。
“好！
我投！
我不仅投五十万，我投一百万！”
她以为凌-尘是嫌少，利落地操作起来。
“叮咚！”
李静的手机收款音箱，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支X宝到账，一百万元。”
李静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她看着收款记录上一长串的零，感觉像在做梦。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个扶着柜台、摇摇欲坠的年轻人，声音都在颤抖。
“凌尘，你……究竟是……”凌尘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平平无奇，此刻却微微发颤的手。
煤球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嘲弄，和不容置喙的最终审判。
“第一笔灵魂债，到账。”
“你还欠我，九亿九千九百万。”
“现在，去把刚才没扫完的地，扫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