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辞退通知在口袋里硌着大腿，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凌尘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踢飞了路边的易拉罐。
“哐当——！”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划破寂静。
一道黑影从暗巷窜出，不偏不倚，撞在他小腿上。
力道不大，却让他一个踉跄。
凌尘垂眼。
是只猫。
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猫，皮毛黏连，唯独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起两点绿色的鬼火。
“喵。”
一声沙哑的猫叫。
下一秒，一个傲慢而不屑的念头，首接在凌尘脑中炸开。
哟，这不是神界太子凌霄吗？
怎么，被天道踹下来，就混成这副德性了？
凌尘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幻觉？
他猛地蹲下，死死盯着那只黑猫，喉咙发干。
“刚才是你……在说话？”
黑猫优雅地舔了舔爪子，动作与它狼狈的外形格格不入。
它甚至没抬眼看他。
废话。
不然你以为是这根电线杆在跟你神交？
荒谬！
极致的荒谬感让他血液倒流。
凌尘不怒反笑，笑声嘶哑。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找错人了。
我叫凌尘，刚失业，现在脑子很乱，没空陪你玩这种cosplay游戏。”
他伸出手，想把这只妖异的黑猫抓起来丢掉。
手在半空僵住。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猫身上散发出来，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神经。
动不了。
他的身体，不听使唤了。
那个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嘲弄。
凌霄，你忘了自己是谁，但你的本能没忘。
聆听万物心声，曾是你与生俱来的权柄。
可惜，神力被封，记忆破碎，现在的你，连只凡间的蝼蚁都不如。
神界太子？
万物之灵？
这些词汇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认知上。
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封的角落似乎被撬开了一条缝，但涌出的只有更深的迷茫和痛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我就是凌尘！
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
黑猫终于抬起了头，那双绿色的竖瞳里，映出他此刻苍白而扭曲的脸。
一个能把我从时-空-乱-流里一脚踹出去，害我神魂消散千年才聚拢的‘普通人’？
凌霄，你欠我的，该还了。
话音未落，黑影一闪。
凌尘感觉肩膀一沉，那只脏兮兮的猫，稳稳地蹲在了他的肩上。
一股远超其体型的重量压下来，仿佛一座山。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重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碾压。
冰冷的肉垫拍了拍他的脸。
你当年亲手毁了我的一切，现在，轮到你了。
你得负责。
负责把我养好，养回原样。
凌尘全身肌肉绷紧，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拒。
“滚开！”
他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像被钉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
省省吧。
黑猫打了个哈欠，似乎对他的反抗感到无聊至极。
就你现在这点残存的神力，连给我挠痒都不配。
它用下巴点了点前方不远处。
看到没？
凌尘的动作彻底僵住。
他顺着黑猫示意的方向，机械地抬头。
街道尽头，一家店面的招牌又旧又破，上面的霓虹灯管坏了一半，只剩下“非凡宠物店”五个字在顽强地闪烁。
那光芒忽明忽暗，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他看向那家店的瞬间——无数嘈杂、混乱、狂热、恐惧的“声音”争先恐后地冲进他的脑海！
好饿……好饿……好想吃掉一切……血……新鲜的血在哪里……主人……我的新主人在哪里……请支配我……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那些不是声音，是无数生物最原始、最赤裸的欲望和心声！
它们全部来自那家宠物店！
凌尘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针尖，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碾成粉末。
肩上的黑猫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在他耳边低语。
那里，就是你的赎罪之地。
去吧，我的前任太子殿下。
你的第一个‘客人’，己经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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