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府又死人了。
每月都会出入花府的叶平安,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告别花老爷,便径首走向偏院的羊圈。
羊圈那边一如既往的冷清。
羊圈里,一个衣不蔽体的少年,踮着脚,西处张望。
一身玄色衣服的女子,来到羊圈前,恭恭敬敬地拿一张身份契让少年过目。
“死了?”
少年平静地询问。
女子点头。
“好!”
少年回答干脆利索。
女子却焦急询问,“二公子,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呢?
这时,叶平安脚步声逼近羊圈。
少年警觉起来,“三姨娘尽管放心,我答应你的东西,己经安排好了。
这会儿有人来,你快走吧!
晚上再来取东西!”
三姨娘前脚刚走,叶平安己经来到羊圈边。
“叶大夫,您又来给我父亲看病了吗?”
少年,那深邃的眸子里,藏着深不见底的黑潭。
叶平安从怀里掏出几块烧饼,塞到少年的手里。
多年来,只要叶平安进府,他会给少年捎来几块城西李家的烧饼。
少年顾不及言谢,便狼吞虎咽起来。
“泯污,你恨不恨你爹爹啊?”
突如其来地询问,让花泯污停下吃食。
花泯污警觉地看向叶平安,突然微微一笑。
“平安叔,说笑的吧?
我爹他,生我养我,我何其三生有幸,我感激涕零,还来不来呢!”
花泯污打出生,就住羊圈,吃猪食,从来没有踏出花府半步!
但是这孩子却还能保持如此纯真的心态,真是难得!
时候不早,叶平安还得去给各房姨娘查身子,便赶紧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
羊圈里,少年脸色骤冷,眼露狠戾。
他抬起手臂,猛地将手里剩下的半块烧饼扔到地上。
他抬起脚,用肮脏的脚丫子,跺下去,把烧饼狠狠地撵进羊粪里。
然后,一字一顿。
“都……得……死……咩……”突如其来,一声羊叫,吓得整个羊圈里的羊都骚动起来。
少年紧紧逼近,掏出藏在手心的匕首。
猛地扎下去。
鲜血沾在刀刃上。
“真甜!”
红唇探上刀刃。
刀刃上的羊血,无比鲜红,这让花泯污的眼睛里透露出无尽的欢喜和贪婪。
“泯污!
泯污!”
声音清脆如铃铛。
花泯污循声看去,一白衣飘飘的俊美少年,从低矮的羊圈外探出头来。
花泯污一时间愣了神。
待花泯污反应过来后,他赶紧把沾血的小刀藏进衣袖。
看似自然的抬手,却顺势用腌臜的衣袖,擦去嘴角残留的血渍。
阳光倾泻,花泯污虽然很脏,污渍根本掩盖不了,他凛冽逼人的寒光。
唯有,当羊圈墙头上,露出那张,稚嫩的脸蛋。
才能,让花泯放下戒备。
花泯污破天荒地,嘟嘟起嘴来。
此刻展露出的,是与他年龄相符的俏皮和可爱。
“叶杨柳,你怎么才来?”
开心之余,花泯污言语中,还有几分嗔怪。
叶杨柳费力地翻过墙头,跳了下来,又认真地把自己衣角上的灰尘拍打掉。
可不是嘛,叶杨柳距离上次来花府,己经一个月有余了。
叶杨柳微微浅笑。
他穿着得体,风度翩翩。
“呐,给你买的新书,将就着看吧!”
只见叶杨柳从自己清瘦的怀里,掏出几本浅薄的小书,要递给花泯污。
花泯污赶紧用脏兮兮的衣角,擦拭脏兮兮的手。
然后把书接了过来。
突然。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打断花泯污难得的松弛。
就像受惊的羔羊。
花泯污警觉地把书塞进自己脏兮兮的衣襟里。
脚步声停止,一个粗嗓门吆喝起来。
“今天剩下这么多猪食,够你这个小畜生吃一整天了。”
粗鄙的声音令人作呕。
花泯污突然警觉。
养猪的朱胖子,给花泯污送猪食来了。
见有人来,叶杨柳吓得哆嗦。
“怎么办?
怎么办,来不及跑了!”
花泯污反应迅速。
“快躲进羊群里!”
朱胖子突然怒目而视。
“谁?
谁?
刚才有一个白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