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凌晨 2:11拆字与猫弄堂口的青石板刚被春雨洗过,泛着乌亮的光。
叶阑珊把 MINI cooper 熄了火,抱着纸箱下车,一抬头就看见自家砖墙上那个刺眼的“拆”字——红漆未干,顺着凹凹凸凸的墙皮往下淌,像一道新鲜的伤口。
她叹了口气,把纸箱换到左手。
纸箱里装的是外婆留下的最后一摞老照片:1987 年的外滩、1995 年的南京路、2003 年非典时期的空巷……再过 30 天,这条承载西代人记忆的望春里就要被推成一片平地。
脚边有毛茸茸的东西蹭过。
橘猫“蒜瓣”竖着尾巴,绕她脚踝转圈。
阑珊蹲下去,用额头碰碰它:“就剩咱俩没搬了。”
蒜瓣“喵”了一声,突然背毛炸起,瞳孔收得极细,盯向弄堂深处。
阑珊顺着它的视线望去——那原本该是一片漆黑的屋脊,此刻却浮起一条银色的光带,像有人把碎星子撒进了夜色。
2屋顶光笔写她的名字她鬼使神差地跟着猫,踩着吱呀作响的竹梯上了屋顶。
屋脊很窄,夜风裹着湿凉的水汽扑面而来。
阑珊刚想喊“谁在上面”,就听见“哒”的一声轻响——像开关被按下。
下一秒,她看见了他:男人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握着一支激光光笔,笔尖射出的光束并不刺眼,反而带着柔和的月白色。
他在空气里写字,动作随意得像在自家客厅涂鸦。
随着他手腕移动,一排无人机灯从屋檐下方缓缓升起,排成一串悬空的像素点——生日快乐叶阑珊六个字,一笔一画亮在 3 米高的夜空,像有人把银河折成了汉字。
阑珊呼吸一滞。
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可“叶阑珊”三个字被他写得过于熟练,仿佛在心里临摹过千百遍。
“先生,”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风把话送到对方耳朵里,“私闯民宅犯法。”
男人闻声回头。
阑珊这才看清他的脸:肤色偏冷白,眉骨稜朗,睫毛很长,被远处的霓虹映出一点碎金。
他穿一件黑色长风衣,领口立起,衬得下颌线像刀削。
他关掉光笔,无人机灯同时熄灭。
黑暗重新合拢的瞬间,阑珊听见他说:“我叫沈砚,来借个火。”
嗓音低而清冽,像春夜最后一粒冰化在杯沿。
3打火机雨与心跳阑珊愣了两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借火”。
她低头在风衣口袋摸出一枚银色一次性火机——下午刚在美术馆后门抽烟时用完,还剩最后一点气。
“用完了别怪我。”
沈砚“嗯”了一声,接过火机,拇指一弹,火苗窜起,照亮他睫毛下的阴影。
他并没有点烟,而是把火机举到两人之间,像照 X 光似的,让小小一团光笼住她的脸。
阑珊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后退半步,脚跟磕到屋脊瓦片,身体一晃。
沈砚另一只手迅速扣住她手腕——掌心温度比夜风高很多,带着微微的湿,像刚洗过冷水。
“小心。”
他很快松开,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礼貌。
阑珊喉咙发紧,没话找话:“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沈砚没答,反而侧头看向远处:“要下雨了。”
仿佛回应他的预告,天边滚过一声闷雷。
蒜瓣在脚边焦躁地转圈。
“下去吧。”
沈砚把火机还给她,金属外壳上还残留他的体温,“下次见面再告诉你。”
他转身,黑色风衣下摆被风掀起,像夜色本身在移动。
阑珊想叫住他,却发现男人己经踩着瓦片,几步消失在隔壁屋顶的暗处。
只剩一排无人机灯静静悬在檐角,像失去指挥的萤火。
42:17微博热搜预备役阑珊抱着蒜瓣下楼,雨点开始砸窗。
她刚把纸箱塞进客厅,手机疯狂震动——#废墟银河# 话题正在上升实时定位:上海·望春里配图是 15 秒短视频:破败砖瓦上空,“生日快乐 叶阑珊”六个字悬空闪耀,像给旧城区加了一层赛博滤镜。
视频拍摄角度正好是她家屋顶。
播放量 3 万→8 万→17 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翻。
阑珊盯着屏幕,忽然意识到:——那个男人,不仅知道她名字,还顺手把她的 30 天拆迁倒计时,剪进了全城的午夜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