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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整顿太子府

发表时间: 2025-08-16
元和帝离去,寝殿内唯余炭火细微噼啪与萧元承略显急促的呼吸。

他靠回软枕,闭目疾思。

等父皇的“圣心”?

无异于将生死系于君王一念!

主动卷入朝堂旋涡搏杀?

萧元承心底冷笑。

在晋王、齐王、楚王乃至父皇无处不在的注视下,任何大动作皆如聚光灯下舞刀,稍有不慎,便会被群起攻之,死无葬身之地!

那只会给所有欲将他拉下马者,一个合力绞杀的理由。

必须跳出死斗圈!

收敛锋芒,藏器于身。

将心思倾注于真正的国计民生,针对父皇最棘手的难题,拿出切实可行的方略。

要让父皇看见,他这个太子非争权夺利之辈,而是有能、有识、堪承大统的继任者!

此乃正途。

同时,恪尽孝道:晨昏定省、侍奉汤药、谨遵教诲……既固父子情,亦绝宵小挑拨之隙。

萧元承猛地睁眼,锐利目光如电扫过侍立的陈公公与小允子。

整肃东宫,当先补漏!

各方安插的耳目,必须清除!

太子府,须成铁桶!

“小允子。”

声音不高,却凛然生威。

“奴才在!”

小允子疾步上前。

“传令:所有太子近身护卫、内侍、管事及以上属官,一个时辰后,正殿听事厅***!

孤有训示。”

语气冰寒,强调道,“一个都不许缺!

敢借故不至者,以抗命论处!”

“是!

奴才即刻去办!”

小允子心头一凛,知太子动真格,躬身疾退。

转向陈公公:“陈伴伴。”

“老奴在。”

陈公公躬身。

“速去太医署,请刘太医。

言孤身体不适,请其详加诊视。

另,”萧元承眼神如刀,“命其携近三日孤之脉案、药方、煎药记录!

方剂底稿、当值名录、经手人签押,一应俱全,孤要亲阅!”

陈公公眼中精光乍现,瞬间了然——查药!

此乃最易下手之处!

肃然领命:“老奴明白,定办得滴水不漏。”

---一个时辰后,东宫正殿听事厅。

空气凝滞如铅,沉沉压在数十名东宫核心心头。

众人垂手肃立,噤若寒蝉。

太子落水,帝怒滔天,数十人命填沟壑。

他们虽被“保下”,然连降三级、罚俸三年的惩处如悬顶之刃。

此刻病中太子骤召,福耶?

祸耶?

萧元承裹着厚氅,面色苍白,然眸光却似淬寒冰刃。

他端坐上首,沉默如山,目光缓慢而冰冷地碾过每一张面孔。

这无声威压,远胜雷霆叱骂。

有人额沁冷汗,有人指节发颤,有人强作镇定却眼神飘忽。

“孤落水之事,”萧元承终于开口,声如冰封湖面,字字砸心,“父皇震怒,尔等皆受牵连。

父皇己将后续处置之权,交予孤手。”

此言一出,众人心脏骤悬。

“孤知,尔等之中,有人是***,懈怠成性。”

话锋陡转,寒气刺骨,“然亦有人……恐不止懈怠这般简单!”

目光如两道惊电,猛地钉在护卫统领赵诚与典膳太监孙福身上!

此二人,原主记忆中关系微妙,隐约勾连晋、楚二府。

赵诚、孙福脸色“唰”地惨白,噗通跪倒,膝骨砸地:“殿下明鉴!

奴才/卑职万万不敢存异心啊!”

“有无异心,空口无凭。”

萧元承冷冷截断。

“孤予尔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赵诚,”盯住护卫统领,“自即刻起,卸尔统领之职,暂代副统领!

予尔三日,将孤落水当日前后,所有当值护卫、随行人员,乃至湖心亭周遭一切可疑人等,给孤彻查清楚!

呈一份详实无遗、不得丝毫隐瞒包庇之文书上来!”

“孙福,”转向典膳太监,“尔仍司本职。

然须将尔近三月经手之孤所有行程安排、接见名录、往来文书,原样誊抄一份,明日此时,交予小允子!

若敢弄鬼……”冷哼未尽,杀意己昭然。

此乃明降暗查!

将压力首灌嫌疑最重者,迫其互咬或自露马脚。

亦是杀鸡儆猴——昭告众人:太子心如明镜,休想欺瞒!

“至于尔等余者,”萧元承目光扫过,“降级罚俸照旧,此乃父皇旨意,孤亦不可更易。

然日后能否官复原职,甚或擢升,”语气加重,“端看尔等于此番‘整肃’之中,如何表现,忠心几何!”

---立威毕,萧元承返回寝殿。

刘太医己候,案头堆满医档。

“有劳刘太医,坐。”

萧元承稍缓语气。

“孤此番落水,寒气侵骨,总觉精神不济。

烦请太医再细诊脉象,药石可需调整?

孤欲速愈,以免贻误父皇所嘱功课与……差事。”

刻意提及“父皇所嘱”。

刘太医不敢怠慢,细诊脉息,复检视旧档药方:“殿下,风寒己祛大半,然病根未净,尚需温补固元。

旧方大体对症,臣可添几味固本之品。”

萧元承边听,边似随意翻检记录药方,重点落于煎药、送药环节的签名与时辰。

其记忆力超群,结合原主认知,迅即察觉:一名负责煎药的小太监,其当值之日竟微妙重合于晋王府一管事休沐之期!

且此人在数份签押之上,字迹歪斜颤抖,迥异于常,隐透慌乱。

“嗯,太医费心。”

萧元承合上卷宗,面无异色。

“自今日始,孤之脉案用药,便托付刘太医亲掌。

每日情状,径报小允子知悉。

所需药材,”他看向小允子,“尔持孤手令,亲赴太医院库房支取,毋经旁人之手!”

此乃将性命攸关之医药大权,牢牢掌控于唯一心腹小允子之手,亦将刘太医牢牢绑上己船。

“臣遵旨!”

刘太医心中一凛,知此乃信任,更是重责。

刘太医退下,寝殿唯余萧元承与小允子。

烛火摇曳,映着太子苍白面容。

“小允子。”

“主子吩咐。”

“今日之事,尔皆目睹。”

萧元承凝视他,目光郑重,“东宫千疮百孔。

孤可信之人寥寥,尔为其一。”

小允子眼眶一热,激动叩首:“奴才之命系于主子!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起来。”

萧元承虚扶,“光有忠心不足。

孤要尔,成孤之眼、耳、乃至手腕!”

他压低声音,指令清晰:“第一,死盯赵诚、孙福!

察其所查、所报、所私会之人。

彼等呈交之物,尔先细阅,摘出可疑之处,再呈孤览。

第二,密查煎药小监,及所有经手孤之饮食、衣物、熏香者!

尤重与其他王府有勾连者。

第三,于低等内侍、外围护卫中留心!

择家世清白、机敏勤勉、尚未被各方拉拢者。

暗中察访,录名册情状报孤。”

“奴才明白!”

小允子眼底燃起幽焰——此乃太子亲建班底之始!

“切记,”萧元承叮嘱,“暗中行事,慎之又慎!

尔只负责看与记,勿惊动任何人,更不可擅动。

察觉丝毫异样,立报孤知!”

“是!

奴才谨记!”

殿外,风雪未歇。

萧元承望向窗外翻飞的雪霰,眸光深不见底。

东宫这场无声的清洗,方启序幕。

而他欲行的那条荆棘之路,终是踏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