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江暖从梦中惊醒。
她猛地睁眼,天花板灰白一片,顶灯没关,但散发着淡黄光晕,昏暗又沉闷。
她怔了几秒,心跳如鼓,额头渗出冷汗。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在对她说话。
那人坐在她床边,声音轻得像羽毛:“江颖,不该回来的。”
她想反驳,可一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喉咙被某种力量扼住,梦中的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慢慢抬起头——那张脸,是她自己的脸,却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敲门声就在她被惊醒后响起。
砰,砰,砰。
一下一下,不急不缓,却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节奏感,像某种旧式钟表的摆锤,在死寂的夜里挥动着。
她住在南城最西边的老旧居民楼里,砖墙裸露,管线暴露在墙皮外,像从尸体上扒下来的血管。
三层楼,无电梯,楼道昏暗且窄,平常连快递小哥都不愿意进来,通常是让她下楼去拿。
但现在,是深夜两点。
谁会在这个时候——敲她的门?
江暖屏住呼吸,没立刻动弹,耳朵极其敏锐地捕捉门外的每一分声音。
砰、砰。
敲门声停顿了三秒,又重新开始。
“江小姐。”
门外响起一个低哑的男声,“我是物业的,你家阳台上好像掉了东西下来,能开一下门吗?”
她没有应答,反而更加警觉地握紧了床边一根银灰色金属棒。
这根棒子她定制过,空心钛合金,藏在床底,方便伸手即取。
因为她知道——她没有报失任何东西,更重要的是,这栋楼根本没有物业。
她保持沉默,心里飞快盘算。
门外那人依旧在说话:“我知道你可能睡着了,但东西砸到人了,你得出来配合一下。”
江暖冷笑,嗓音冰冷:“你说砸到人了,那就报警吧。”
门外安静了五秒。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下,然后声音忽然换了腔调,比之前轻了几分,但却透着某种不容忽视的熟悉感。
“江——颖,”他说,“你还记得我吗?”
江暖倏然站起身,血液在这一刻倒灌入大脑,耳膜里轰鸣一片。
她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江颖是她过去的名字,一个早己该死的人名。
这个世界上不该有人知道。
不该有人——还能叫出它。
她强迫自己平静,深吸一口气,拿起床头的手机,一边悄无声息地拨通报警电话,一边调出她设在门口的监控摄像头。
画面加载有些慢,转了两圈后,终于出现——门口空无一人。
走廊昏暗,灯光闪烁。
但那敲门声——还在继续。
她捏紧了手机,贴着墙壁挪到门边,耳朵贴近猫眼。
她没有听到人的呼吸声,也没有脚步声。
但敲门声一声声砸下,就像有人隔着空气,轻柔又坚定地击打着门板,却不留下半点影子。
对方似乎知道她在看,笑了:“你真以为,换个名字就能躲得掉吗?”
江暖脸色苍白,手指发凉。
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两个月前,她的邮箱收到了一封未署名的信,主题是一张医院病历扫描件,上面赫然写着:患者姓名:江颖入院原因:异常暴力倾向、妄想症备注:己强制收容,安眠药物未起效那张病历,是她曾在治疗所被秘密“治疗”的证明——可这份证明,在当年的火灾中,己经烧的灰飞烟灭。
现在却又出现,像从尸堆里爬出来的旧骨,向她招手。
江暖坐回床上,拽过笔记本电脑,调出第二个摄像头——她在公寓楼外也装了一个,监控整条巷子。
然而那条巷子空荡荡的,连猫都没有一只。
门还在响,像催命的倒计时。
她最终没有去开。
她只是轻声说了句:“你来晚了,我早就不是江颖。”
门外停顿一会儿,然后敲门声戛然而止。
楼道陷入彻底的寂静。
可江暖没有放松。
她抱着那根金属棒,一夜未眠。
首到天微微亮,手机屏幕亮起,是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她犹豫了下,接起。
电话那头是个男声,带着警局惯有的冷静语调。
“江小姐吗?
您好,我们是南城分局的,有一件事需要您协助调查。
昨晚凌晨两点,有人报警称在您所住公寓附近发现一具女性尸体。”
江暖心中骤然一跳:“什么?”
“尸体身份不明,但我们在她身上发现了一张病历卡。”
“患者姓名——江颖。”
江暖的指尖,缓缓冰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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