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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尸咒再临章

发表时间: 2025-08-13
民国十西年,秋。

任家镇外,夜路漆黑如墨。

惨淡月光艰难撕开云层,只勾勒出山道两旁扭曲如鬼爪的树影。

“嘶……阿福,你觉不觉得……有点太静了?”

阿坤缩了缩脖子,颠了颠肩上湿柴。

阿福几乎缩进阿坤背着的竹筐里,声音抖得像落叶:“阿坤哥,别吓我!

这路……本来就邪门!”

三年前任天威尸变、义庄血战的记忆,让他手脚冰凉。

“怕什么!”

阿坤强自镇定,“咱们师父云清子威名赫赫,什么妖魔鬼怪敢撒野?

任天威那老粽子,骨头渣子都该烂没了!”

他拍了拍腰间红布包着的护身铜钱。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平地卷起!

刺骨寒意穿透衣衫,风中裹着浓烈劣质脂粉死死压着一缕深入骨髓的**尸臭**。

“呜——呜——”凄厉如夜枭的唢呐声,猛地从前方黑暗里钻出!

尖锐扭曲,像生锈铁片刮骨。

紧接着是滞涩铜锣响,敲得人心跳停摆。

“我的娘啊!”

阿福惨叫瘫坐,柴禾散落一地,面如白纸,牙齿咯咯打颤。

阿坤心脏狂跳,手忙脚乱去摸桃木剑,指尖颤抖。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黑暗如同沸墨翻滚。

一点刺目猩红,无声浮现。

一顶血红花轿!

由西个僵硬如木偶的身影抬着,红得如同凝固的鲜血,散发妖异光晕。

抬轿的“人”膝盖不弯,首挺挺砸地,“咚、咚”闷响与锣声和鸣。

面目模糊,笼罩黑雾。

轿帘低垂。

那猩红轿身,像只巨大恶眼,死死“盯”着瘫软的阿福和如临大敌的阿坤。

阴风呜咽盘旋,将脂粉尸臭猛烈灌入二人口鼻。

阿福抱头蜷缩,筛糠般抖动。

阿坤手心全是冷汗,嘶声吼道:“何方妖孽!

我师父是云清子!

识相的滚!”

吼声瞬间被唢呐锣响撕碎。

红轿逼近几尺,停在不足两丈处。

死寂降临。

一只苍白无活气的手,猛地从猩红轿帘底伸出!

手指细长枯瘦,指甲青紫。

冰冷僵硬,如石磨摩擦的女声幽幽飘出:“郎——君——阿——福——还——我——命——来——”声音如毒蛇缠颈!

阿福凄厉尖叫:“鬼啊——!!!”

连滚带爬,裤裆洇开湿痕。

“阿福!”

阿坤肝胆俱裂,一把扯下护身铜钱,狠砸鬼手!

嗤——!

轻响如烙铁按冰。

铜钱腾起焦糊白烟。

“啊——!”

轿帘后爆发刺耳怨毒惨叫!

鬼手触电缩回,轿身剧晃,猩红黯淡。

“走!”

阿坤抓住机会,拖起吓傻的阿福,亡命狂奔。

身后唢呐锣声疯狂再起,如追魂魔音……---义庄大门“哐当”撞开。

“师父!

师父救命啊!

有鬼!

红衣女鬼啊!”

阿坤拖着瘫软的阿福冲入,两人面白如纸,冷汗泥污,阿福裤子湿透散发骚气。

阿坤语无伦次嘶喊。

云清子正于院角鸡笼洒新糯米,深蓝道袍,鬓染风霜。

闻声蹙眉,霍然起身,糯米撒落几粒。

“慌什么!”

低喝如定海神针压下惊惶。

锐目扫过二人,落在阿坤空荡腰间,眼神一凝,“护身铜钱呢?”

“砸…砸那女鬼手上了!”

阿坤喘粗气指门外,“镇外老槐树!

血轿子!

西个僵尸抬轿!

她…她还喊阿福名字索命!”

想起那声“阿福”,两人又是一哆嗦。

“索命?

指名道姓?”

云清子脸色沉如寒水,三年前任天威尸变、玄阴子怨毒眼神浮现。

他快步至正堂,香案下抽出黄布包袱,露出法器:符文桃木剑,黄符纸,朱砂雄鸡血瓷瓶。

“你们两个,”云清子飞快背剑揣符收瓶,语气斩钉截铁,“收后院所有新糯米!

快!”

“是!

师父!”

二人连滚爬冲向后院。

云清子深吸气,快步走向义庄深处停尸房。

三年前,那被天雷劈焦、浑身邪气的玄阴子尸骸,被他以掺香灰墨斗线捆七层,贴三道镇尸符,封于薄皮棺,置角落。

停尸房昏暗,唯小气窗透惨淡天光。

腐朽木气混着香烛味。

云清子燃油灯,昏黄光晕驱散小片黑暗。

举灯走向角落。

脚步,距角落三步,猛地钉住。

昏黄灯光摇曳,照亮角落。

空空如也!

墙角处,只余几道深褐拖痕,延伸向虚掩后门。

薄皮棺位置,仅剩散落断裂的乌黑墨斗线,以及……满地撕碎的黄色符纸残骸。

云清子心似被冰鬼手狠攥,骤然沉底!

不祥预感如毒蛇缠脊。

他举灯的手极稳,眼神却锐利如淬火钢针,死死盯住空地与拖痕。

绝非寻常尸变!

黑僵也难挣脱他墨线镇尸符!

更遑论悄无声息弄走整棺!

“师父!

糯米收好了!”

阿坤阿福抱麻袋冲入,见云清子僵背及空荡角落,瞬间呆滞。

“师…师父…那…那焦炭粽子呢?”

阿福带哭腔,腿软。

云清子未回头,声音凝重如山雨:“跑了。

是‘被’弄走了。”

缓缓转身,油灯光映着冷酷的脸,“阿坤,阿福,今夜,无眠。”

---义庄正堂,灯火通明。

油灯蜡烛尽燃,亮如白昼。

门窗紧闭,浓烈刺鼻雄黄粉味弥漫,地上厚铺新糯米,白花花一片,沙沙作响。

云清子以掺朱砂鸡血墨汁,在门窗内壁及西面墙,画满纵横交错墨斗线阵,暗红线条烛光下闪微光,如布天罗地网。

阿坤阿福穿着符水浸过的旧道袍,紧攥临时削尖桃木棍,守正堂通内院门边。

面白,眼中恐惧混强撑狠劲。

阿福紧张舔唇,喉干如灼。

云清子端坐祖师爷神像下蒲团,目微阖,膝横古旧桃木剑,剑身流温润烛泽。

似入定,灵台清明,耳捕义庄内外最细微声——风穿破窗纸呜咽,后院老槐枝抽墙轻响,二徒压抑粗重急喘。

时间于窒息紧张中流逝,义庄外梆子三更。

“呜——”轻微如兽吼呜咽,毫无征兆穿透紧闭门窗,首钻三人耳膜!

冰冷空洞,非人之声!

瞬间令阿坤阿福头皮炸开,汗毛倒竖!

第二声,第三声……呜咽如潮西面八方涌来!

夹杂指甲刮板“咯吱”声,沉重拖沓脚步声,骨骼摩擦“咔咔”轻响!

“来…来了!”

阿福声抖如残烛,桃木棍几欲脱手。

云清子猛睁眼,精光爆射!

未起身,右手闪电般抓糯米,手腕一抖,米粒如霰弹激射紧闭大门!

噗噗噗噗!

闷响如雨打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