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合租在线

林北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暴雨红色预警，拇指在接单按钮上悬了整整三秒。

外卖箱里还淌着刚才摔跤时溅进去的雨水，

膝盖上未干的血迹在深蓝色工装裤上洇成暗色云团。

"您有新的饿了没订单——"机械女声在头盔里炸响。拇指重重按下去时，

他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响。上个月房租还差八百，

房东太太今早用美甲敲着他房门说："明天这个时候看不到钱，

你就和楼下垃圾桶双宿双栖吧。"电瓶车冲进雨幕时，后视镜里映出他头盔下的半张脸。

雨水顺着透明面罩往下淌，把霓虹灯招牌晕染成五颜六色的水彩画。

导航显示要穿过两条正在修地铁的隧道，

最后抵达西郊的锦绣花园——那是片房龄比他年纪还大的老式公寓区。"叮咚！

您已超时——"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林北抹了把面罩上的水雾，

看见七号楼墙面上爬满的爬山虎在暴雨里张牙舞爪。单元门禁早坏了，

楼道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声次第亮起，在台阶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301室门缝里渗出的暖光里混着某种奇异的檀香，他刚要抬手敲门，

门轴突然发出年迈的呻吟。银白色发丝最先从门缝里溢出来。"您的外卖，

请给五星好......"林北的尾音卡在喉咙里。

少女头顶两只水晶般的犄角在廊灯下泛着微光，雪色睫毛下金瞳突然收缩成竖线，

怀里的橘猫炸着毛发出低吼。外卖袋突然剧烈抖动起来。油渍在纸袋表面洇出诡异纹路，

少女伸手的瞬间，林小满看见她指尖闪过淡金色鳞片。

炸鸡腿的香气突然被某种灼热金属味取代，装着餐食的袋子在她掌心压缩成金色光点，

连油星都没剩下。"能量转化率63%，比昨天那单黄焖鸡好点。"少女舔了舔唇角，

橘猫蹿上她肩膀，尾巴扫过她发间垂落的红绳铜钱，"人类，你身上带着好东西。

"林北后退时撞到生锈的楼梯扶手。手机从防水袋滑落，屏幕亮起的瞬间，

少女瞳孔里映出手机银行的余额提示——那是他今早刚收到的失业补助金。"等等！

"他伸手去捞手机的刹那，少女发梢掠过他手腕。掌心的手机突然变得滚烫，

锁屏壁纸上的招财猫突然眨了眨眼，整个机身在他注视下熔化成流动的金液，

顺着少女指尖渗入皮肤。"貔貅化形需要十万克化形金。"少女弯腰时犄角几乎戳到他鼻尖，

檀香混着炸鸡味扑面而来，"你卡里三千六，算你入股了。

"林北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楼道窗户被狂风吹开，

暴雨声裹着少女肩头铜钱相撞的脆响，橘猫的爪子正搭在他外卖箱上，

他这才发现那猫有两条尾巴。"这是抢劫！"他抄起外卖箱挡在胸前，

塑料箱底还在滴滴答答漏水，"我管你是cosplay还是神经病，把钱吐出来！

"少女歪头时铜钱坠子扫过锁骨，从睡衣口袋里摸出个计算器："时薪按人类标准算，

帮我赚到剩下九万六千四，每天利息......"林北转身就往楼下跑。

感应灯随着凌乱脚步声亮起，身后传来橘猫拖长音的叫声。冲到二楼拐角时，

他忽然看见墙皮剥落处露出朱砂画的符咒，

余光扫过楼道里堆放的纸箱——那些缠着胶带的快递单上，收件人全都写着"白泽代收"。

脚下一绊，他整个人扑在单元门上。回头时银发少女正倚在三楼栏杆处，

指尖转着枚铜钱："你跑什么呀？能看见我的本体，说明你有通灵体质。

"铜钱突然立在她指尖旋转，"顺便说，你电动车钥匙在我这里哦。

"林北摸向空荡荡的裤兜，听见楼外传来电瓶车警报声。少女肩头的橘猫咧开嘴，

他发誓那是个嘲讽的笑。雨更大了。湿透的头盔里积了层水，林北摘下它时，

看见水面映出自己发青的嘴唇。301室客厅堆满未拆封的快递箱，

液晶电视正在播放《动物世界》，解说的声音混着雨声："......貔貅这种生物，

只进不出的特性导致它们经常陷入财务纠纷......""我叫白璃。

"少女盘腿坐在瑜伽垫上，橘猫正用尾巴卷着遥控器换台，

"三百年前在古董店当招财猫的时候，可没这么多麻烦手续。"她突然伸手拍在茶几上，

林北的工资卡正缓缓从木纹里浮出来，"现在要人类的身份证，妖怪管理局的暂住证，

还有化形金定期充值......"林北盯着卡面上流动的金色纹路："所以你就抢钱？

""这是正当融资！"白璃的犄角泛起红光，电视机突然开始播放购物频道，"看这个！

原价998的和田玉貔貅摆件，

只要帮我拍下这个——""您尾号7788的账户支出998元。

"手机提示音从她睡衣口袋响起。林北扑过去时撞翻了茶几上的泡面桶。

汤水泼在满地的快递单上，白璃单手拎着他后衣领，

他看见她睡衣下摆露出缀着鳞片的腰线："人类，你身上有符灰的味道。

"她鼻尖突然凑近他颈侧，"今天是不是去过青石巷？"记忆闪回早晨的画面。

房东太太泼出拖把水时，他躲进巷口撞翻了个算命摊子，

穿唐装的老头往他兜里塞了张符纸说"三日血光之灾"。

白璃的瞳孔突然变成熔金般的竖瞳："那是个讹兽变的骗子，你身上有他的标记。

"她指尖掠过他锁骨，皮肤上浮现出淡紫色的兔形印记，

"现在至少有二十个妖怪能追踪到你。"窗外炸响惊雷时，

林北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你们妖怪......都这么不讲道理吗？""讲啊。

"白璃从快递堆里翻出个桃木剑钥匙扣，"帮我完成三单委托，不仅还你钱，

还教你消除印记。"她突然露出两颗尖牙，

"或者我现在就把你扔给楼下开殡葬店的猫妖——他最近正缺人类客户呢。

"手机在泡面汤里震动起来，林北看见屏幕裂痕间弹出房东的微信语音。

白璃肩头的橘猫伸出爪子按住接听键，中年女声混着麻将牌碰撞声在雨夜里炸开："小林啊，

阿姨也不是不通情达理......"林北闭上眼睛。潮湿的工装裤黏在腿上，

外卖箱在玄关处滴着水，白璃正在拆新到的快递——那是个印着"招财进宝"的陶瓷存钱罐。

"第一单委托是什么？"白璃把存钱罐对准窗外闪电，

罐底隐约有金砂流动："明天帮九尾狐妖代班直播。"她转头时犄角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

"穿女装。"暴雨在凌晨三点转为淅沥小雨时，林北正蹲在快递堆里研究白璃的账单。

荧光笔标记的条目里混着"东海夜明珠分期付款""昆仑山快递代购费"，

最新一行赫然写着"九尾狐妖苏媛媛美妆推广费——尾款欠59800元"。

"这狐妖上周直播翻车了。"白璃把腿架在茶几上啃辣条，瑜伽裤下隐约露出鳞片状纹身，

"她非要试吃那个鲛人泪珠润喉糖，结果现原形把假发套烧了。

"林北举起贴着"驱邪符"的快递盒："所以你让我女装替她直播？""放心，

我买了最新款幻形符。"白璃从辣条袋里摸出个U盘，"这是她的变装教程，

你今晚把《极乐净土》练熟就行。"手机突然在桌角震动，

屏幕亮起"凶宅中介小吴"的来电。林北刚转头，橘猫一爪子按住通话键，

青年清亮的嗓音混着风声传出："白小姐，翠湖苑那套阴宅有人出价了，

但房主说必须......""告诉他凶杀案是房客自己带进来的！

"白璃把辣条油抹在快递单上，"那房子底下埋着镇魂钉，再加价二十万。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可买主是茅山派第38代......"白璃直接按下挂断键，

转头发现林北正盯着她腰间鳞片："看什么？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她突然掀起衣摆，

林北慌忙转头，后脑勺撞在吊灯上叮当作响。"这是龙脉金鳞，

每片能抵......""我不想知道！"林北揉着脑袋后退，"现在去那个狐妖家？

"白璃抓起沙发上的恐龙连体睡衣扔给他："苏媛媛住在妖怪公寓17层，这是门禁卡。

"睡衣口袋里掉出串铜钱，"记得避开电梯里的镜妖，上周它刚吞了个整容过度的蛇精。

"凌晨四点的街道泛着青灰色。林北骑着电瓶车穿过早点摊时，

看见炸油条的大爷头顶飘着缕炊烟状的魂魄。等他揉完眼睛再看，

那魂魄正拿着笊篱给油条翻面。妖怪公寓外墙爬满紫藤，

电子屏闪烁着"欢迎非人类住户回家"。电梯按钮17层贴着小熊维尼贴纸，

林北按下时听见头顶传来轻笑。"生面孔啊。"镜面泛起涟漪，

穿旗袍的女人从电梯镜里探出半个身子，口红是诡异的靛蓝色，"需要特殊服务吗？

"林北攥紧铜钱串："我找苏媛媛。"镜妖突然伸长脖子，

发髻上的银簪几乎戳到他眼皮："狐臭味的在1703，

不过她家上周刚烧了......"话没说完，电梯突然剧烈晃动，镜面浮现出白璃的脸。

"再碰我的代理人，"白璃的虚影在镜中冷笑，"我就把你镶到公共厕所的镜子里。

"1703室飘出焦糊味，防盗门上贴着"内有恶犬"的警示条。林北刚敲了一下门，

门内就传来重物倒地声。"快递放门口！"女声带着哭腔。

"是白璃让我......"门缝里突然伸出三根毛茸茸的赤色尾巴，卷住他手腕拽进屋内。

浓烟中，顶着爆炸头的女孩正用尾巴尖卷着灭火器，手机支架上的直播设备还在冒烟。

"你就是那个替身？"苏媛媛转身时露出烧焦的刘海，脸上还粘着亮片眼影，

"快帮我试试新买的定形喷雾！"林北被按在化妆镜前时，看清她发间支棱着的狐狸耳朵。

梳妆台上堆满标着"防现形"的美妆产品，最醒目的是瓶"九尾专用护尾素"。"先说好，

我只跳《极乐净土》。"林北按住假发套。苏媛媛用尾巴卷着化妆刷给他扫腮红："安啦，

今天卖的是情侣款桃木梳，你当工具人展示梳头效果就行。"直播设备重启的瞬间，

林北看见自己镜中的倒影变成黑长直少女。苏媛媛往他手里塞了把刻着符文的桃木梳，

尾巴在背后比划手势："三、二、一——""宝贝们我回来啦！"苏媛媛对着镜头比心时，

头顶突然冒出对毛耳朵，

我的闺蜜小白试用人气爆款......"弹幕突然暴涨：[媛媛背后有什么东西晃过去了！

][新小姐姐好僵硬哈哈]林北扯出职业假笑，桃木梳刚碰到头发就迸出火星。

苏媛媛的尾巴猛地拍灭火花，弹幕开始刷屏[刚才是不是有特效]。

"这款梳子添加了雷击木成分哦。"苏媛媛面不改色地扯谎，

"看这顺滑度......"话音未落，林北的假发突然冒烟。他下意识地用梳子去拍，

桃木梳上的符文亮起红光，假发套"轰"地燃起绿色火焰。"惊喜环节！

"苏媛媛甩出尾巴卷来灭火器，"现在下单送同款防火发网！"林北在干粉喷雾里咳嗽时，

瞥见苏媛媛用尾巴在平板电脑上疯狂打字。弹幕刷过一片[哈哈哈主播翻车现场]，

礼物特效瞬间淹没了屏幕。凌晨五点四十七分，林北顶着一头冰碴走出公寓楼。

手机提示音响起，白璃的转账信息附言写着："打赏分成已扣手续费。

"晨雾中传来叮当响声，穿道袍的老头正在早点摊前摆算命桌。林北正要绕开，

老头突然举起卦旗："小友，你印堂发黑啊。"旗面上朱砂画的兔子正在朝他眨眼睛。

卦旗上的朱砂兔突然伸出前爪，在林北眼皮底下比了个中指。

算命老头从道袍袖口摸出个二维码，桃木剑柄上挂着的LED灯牌开始闪烁"扫码测吉凶"。

"三天前是不是有人卖你驱邪符？"老头咧嘴笑出两颗兔牙，道袍下摆露出毛茸茸的短尾巴，

"那个紫色标记在妖怪暗网悬赏二十万呢。"林北后退半步踩到豆浆杯，

黏稠的液体渗进鞋底。他忽然想起白璃说过讹兽最擅长骗人，

但没说他们会在早餐摊旁搞地摊。油锅爆裂声突兀炸响。

炸油条的大爷抄起笊篱敲在算命摊上，

头顶的炊烟魂魄涨成三米高："兔崽子又想在老娘地盘挖墙脚？

"烟状人形伸出雾气构成的手指。”林北这才发现早点摊的玻璃窗上贴着黄符，

蒸笼冒出的热气在半空凝成"特供妖怪"四个字。老头抄起卦旗就跑，

道袍里掉出三张身份证——姓名栏分别写着"吴守诚""张实在""郝老实"。

"王婆婆今天怎么亲自看店？"白璃的声音从共享单车上飘来。她穿着皮卡丘连帽衫，

怀里抱着全家桶，发间犄角用创可贴贴着张符纸。

炸油条的大爷正在给油条翻面：”还不是镜妖投诉电梯里有符灰味。小伙子过来，

婆婆给你开个光。"林北被烟魂按在板凳上时，白璃正把薯条蘸着甜辣酱往橘猫嘴里塞。

油锅里突然腾起金色火焰，王婆婆的烟手拍在他后颈："好了，讹兽印记转成临时工证了。

"手机震动起来，凶宅中介小吴发来定位。白璃瞥了眼地址突然坐直："这单我亲自接！

翠湖苑17号是龙脉交汇处，地下埋着......""埋着明朝锦衣卫的私房钱？

"林小满擦着颈后的油渍。"埋着三十年前妖怪黑市的黄金储备。"白璃的犄角泛起微光，

"当年查封时漏了三吨金砖。"暴雨洗过的柏油路泛着湿光，

电瓶车停在锈迹斑斑的铁艺大门前时，林小满看见院墙上爬满的蔷薇全都朝着东南方倾斜。

中介小吴的白衬衫在阴天里格外刺眼，他胸牌上却写着"诚实房产"。

"客户是海外归来的道学教授。"小吴递来的资料页冒着寒气，

"但需要代理人证明凶宅无害。"白璃突然抽动鼻尖："你身上有狐臭......不对，

是狐仙的姻缘线味道。"她指尖掠过小吴手腕，红线从皮下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