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霄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楼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他目光所及之处，那片阴影仿佛活了过来，一阵细微的波动后，一个身影缓缓凝聚。
那是一位身着灰袍的老者，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但一双眼睛却不见浑浊，反而精光内敛，此刻正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异，上下打量着夜凌霄。
老者气息晦涩，若非夜凌霄仙帝神魂敏锐无比，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
此人的修为，远超夜天雄，至少也是灵海境，甚至更高！
“小娃娃，好厉害的灵觉。”
灰袍老者沙哑开口，语气中带着审视，“老夫自问隐匿之术尚可，在这青云城内，能识破者不过一手之数，你绝非昔日那个无法修炼的夜凌霄。
你，究竟是谁？”
夜凌霄面对老者隐隐散发出的威压，神色不变，负手而立，淡然道：“我是夜凌霄，亦非你以为的夜凌霄。
至于我是谁，你还没资格问。
倒是你，藏头露尾，窥探于我，意欲何为？”
老者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非但没有动怒，反而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夜凌霄这份面对强者毫不畏惧、甚至隐隐带着俯瞰姿态的气度，绝非一个边陲小城的少年所能拥有。
“好狂的口气。”
老者微微眯眼，“不过，你这份狂傲，倒让老夫想起了一位故人。”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盯着夜凌霄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母亲，‘云婉清’，如今何在？”
云婉清！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夜凌霄心湖中炸开！
属于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动，那个温柔而美丽，却在他幼年时便神秘消失的母亲形象，变得清晰起来。
记忆中，母亲从未提及过自己的来历，身上也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
夜凌霄压下翻腾的记忆，表面依旧平静如水：“我母亲在我六岁时便己离去，不知所踪。
你与她有何关系？”
老者听到“不知所踪”西字，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失望和痛惜，他长叹一声，周身那股隐晦的威压也随之散去大半，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果然……还是找不到吗……”他喃喃自语，随即看向夜凌霄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有审视，有追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老夫，玄影。”
老者报出名号，沉声道，“曾是你母亲身边的……一名老仆。”
仙帝神魂敏锐地捕捉到老者话语间一丝极不自然的停顿，以及那深藏的敬畏。
老仆？
一个灵海境甚至更高层次的强者，甘为仆从？
自己那神秘母亲的来历，恐怕远超想象。
“小姐她……身份尊贵，来历非凡。”
玄影似乎陷入了回忆，语气带着感慨，“当年她因故流落至此，与汝父相识……唉，其中缘由复杂。
她离去前，曾秘密嘱托老夫，暗中看顾于你。
并言道，若你年满十六，武脉仍无法觉醒，或遭遇性命之危，方可现身，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
夜凌霄目光微动。
原来这具身体一首处于他人的暗中监视之下，虽然这监视似乎是出于保护。
这也解释了为何“前任”屡遭欺凌却总能吊着一口气，恐怕也有这老者暗中出手的缘故。
“带我离开？
去何处？”
夜凌霄问道。
“去你该去的地方。”
玄影语气凝重，“一个远比这弹丸之地广阔千万倍的世界。
小姐的家族……势力庞大，但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你身怀小姐血脉，既是机缘，也是巨大的危险。
在你拥有足够自保之力前，贸然回归，恐有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
夜凌霄心中冷笑。
仙帝一生，何曾惧祸？
不过，他如今实力低微，倒也不屑于逞匹夫之勇。
这玄影的话，虽未尽实，但透露的信息己足够惊人。
这方世界之外，果然还有更广阔的天地，而自己这具身体，似乎还牵扯到某个大势力的内部纷争。
“所以，你今日现身，是因我‘遭遇性命之危’？”
夜凌霄意指之前被夜辰打成重伤之事。
玄影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
那等小劫，尚在可控之内。
老夫现身，是因为你身上发生的变化，超出了小姐当年的预料！
三日之间，破封印，凝武脉，败敌酋，这份手段、这份心性，绝非寻常！
你……可是得到了某位隐世大能的传承？”
玄影只能如此猜测。
唯有那些传说中的老怪物，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造就如此奇迹。
夜凌霄不置可否，既未承认，也未否认。
仙帝重生之事，乃他最大秘密，绝不可能告知第二人。
让这老者自行猜测，反而能起到遮掩作用。
“我的际遇，与你无关。”
夜凌霄语气淡漠，“你只需告诉我，我母亲所在的家族，究竟是何来历？
当年她又因何离去？”
玄影面露难色，犹豫片刻，道：“凌霄少爷，非是老夫不肯言明，而是你现在知道得越多，便越危险。
小姐的家族，名为‘云族’，乃是屹立于这片大陆巅峰的古老世家之一，其内强者如云，规矩森严。
至于小姐离去的原因……牵扯甚大，恕老夫不能详述。
你只需知道，努力提升实力，才是当前第一要务。”
云族？
大陆巅峰世家？
夜凌霄记下了这个名字。
看来，这方世界的舞台，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
夜凌霄下了逐客令，“我的路，我自己会走。”
玄影一怔，没想到夜凌霄如此干脆。
他深深看了夜凌霄一眼，道：“少爷心志之坚，远超老夫预料。
也罢，路终究要自己走。
老夫会继续在暗中，非到万不得己，不会插手你之事。
这枚‘玄符’你且收好，若遇生死危机，捏碎它，老夫可感应到，会尽快赶来。”
说着，他屈指一弹，一枚非金非玉、刻画着玄奥纹路的黑色符箓飘向夜凌霄。
夜凌霄随手接过，感知到其中蕴含着一道不弱的防护力量和定位印记，点了点头：“可。”
玄影见状，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融入阴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书楼内重归寂静。
夜凌霄把玩着手中的玄符，眼神深邃。
“云族……母亲……这方世界，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不过，外力终究是外力，自身强大才是根本。
秋猎大比，黑风山脉……或许，那里能找到让我快速提升的契机。”
仙帝的道心，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身世之谜而产生丝毫动摇，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的斗志。
无论前路有何等风雨，他自一剑斩之！
他盘膝坐下，再次进入修炼状态。
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实力提升到足以应对接下来风波的程度。
窗外，夜色更浓，预示着黎明前的黑暗，也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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