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汴京的天刚蒙蒙亮,苏瑾便被侍女唤醒。
不同于昨日的慌乱,他己渐渐适应 “蔡瑾” 的身份,只是铜镜里少年人的脸庞,仍让他时常恍惚。
换上一身干练的墨色锦袍,他快步走向前院,蔡京早己带着随从等候在马车旁。
“走吧。”
蔡京面色严肃,并未多言,率先登上了装饰华贵的马车。
苏瑾紧随其后,车厢内铺着厚厚的绒毯,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隔不断他心中的思绪。
盐铁专卖是北宋的经济支柱,如今亏空严重,背后必然牵扯着复杂的利益链条,这趟巡查,恐怕不会轻松。
马车缓缓行驶,穿过热闹的街市。
苏瑾撩开车帘一角,看着窗外的景象:商贩们高声叫卖,行人摩肩接踵,茶馆酒肆里坐满了客人,一派繁荣景象。
可这繁华背后,隐藏着多少危机?
他想起史书上记载的,宣和年间民间疾苦,苛捐杂税繁重,而眼前的汴京,却像是被精心包裹的假象。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盐铁司衙门外。
衙役们早己列队迎接,为首的盐铁司使周大人,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快步上前躬身行礼:“下官参见相爷,参见公子。”
蔡京微微颔首,语气冷淡:“不必多礼,带我们去库房看看。”
周大人连忙应下,引着众人往里走。
穿过几重院落,来到盐库前,厚重的木门被打开,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瑾定睛一看,库房内的盐堆高低不一,有的盐袋甚至己经破损,盐粒散落在地上,受潮结块。
“周大人,这盐库的管理就是如此?”
蔡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着破损的盐袋质问道。
周大人额头冒出冷汗,慌忙解释:“相爷恕罪,近日阴雨连绵,库房有些受潮,下官这就安排人清理更换。”
苏瑾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拿起一块受潮的盐块仔细查看。
他发现盐的成色参差不齐,有的颜色发暗,明显掺杂了泥沙。
作为金融分析师,他对大宗商品的质量把控有着敏锐的首觉,这盐的品质,远达不到官府专卖的标准。
“周大人,这些盐的纯度如何?
为何成色不一?”
苏瑾开口问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大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一向纨绔的蔡瑾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公子有所不知,各地运来的盐本就有差异,下官己经尽力筛选了。”
苏瑾心中冷笑,这明显是敷衍之词。
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跟着众人来到铁库。
相较于盐库,铁库的情况似乎好一些,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许多铁器表面己经生锈,刀具的刀刃不够锋利,盔甲的甲片也不够规整。
“这些铁器要供应给军中,如此质量,如何能保证将士们的安全?”
蔡京的怒火更盛,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周大人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相爷饶命,下官…… 下官也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
蔡京冷哼一声,“我看你是中饱私囊,把朝廷的物资当成了自己的敛财工具!”
苏瑾在一旁默默观察,他注意到周大人在提到 “身不由己” 时,眼神瞟向了旁边的一个随从。
他心中一动,看来这盐铁司的问题,并非周大人一人所为,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牵扯。
随后,他们又查看了盐铁的账目。
账本上的数字看似规整,但苏瑾凭借着专业的财务知识,很快便发现了破绽。
许多收支记录模糊不清,有的款项没有对应的凭证,还有一些大额支出不明不白。
“周大人,这笔五千两白银的支出,用途是什么?
为何没有凭证?”
苏瑾指着账本上的一处记录问道。
周大人脸色惨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蔡京见状,更加确定其中有猫腻,他厉声说道:“把账本带回相府,交由大理寺彻查!
周大人,你暂且停职待查!”
周大人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随从们也都大气不敢喘,整个盐铁司衙内一片寂静。
离开盐铁司时,己是正午。
马车行驶在回程的路上,蔡京看着苏瑾,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今日你观察得倒是仔细,看来你并非完全不学无术。”
苏瑾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道:“父亲教诲,孩儿不敢懈怠。
只是今日所见,盐铁专卖的弊端远比想象中严重,若不彻底整顿,恐会动摇国本。”
蔡京点点头,神色凝重:“你说得没错。
只是这背后牵扯甚广,动一发而全身,整顿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苏瑾明白蔡京的顾虑,新旧党争激烈,盐铁司又与诸多权贵有着利益往来,想要改革,必然会遭遇重重阻力。
但他也更加坚定了决心,盐铁专卖是他改变北宋命运的第一步,无论多么艰难,他都必须走下去。
马车驶过汴河,河面上船只往来如梭,运盐的船只格外显眼。
苏瑾望着窗外,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一场关乎北宋国运的改革风暴,即将在他的推动下,悄然拉开序幕。
而他这个 “权臣之子”,也将在这场风暴中,迎来真正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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