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那扇老旧的铁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响声，终于将外界的喧嚣与恶意短暂地隔绝。
所谓的“家”，不过是城郊结合部一栋破旧筒子楼里的一间出租屋。
面积狭小，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泡面调料包混合的复杂气味。
这是姜钰穿越过来后，所能找到的最便宜的容身之所。
他没有开灯，径首走到房间角落，那里只有一个破旧的蒲团，是他平时尝试冥想感应灵气的地方——尽管在觉醒前，这种感应微乎其微，几乎只是心理安慰。
但现在不同了。
他拥有了F级异能影子操控。
尽管这是最低的评价，尽管它被所有人嘲笑，但这毕竟是实实在在的、被觉醒石碑认证的“异能”。
万一…万一只是起点低呢？
万一有什么隐藏的潜力没有被发现呢？
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希望之火，在绝望的灰烬中挣扎着闪烁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那潮湿霉烂的空气呛得他喉咙发痒。
他盘膝坐在蒲团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照学校灌输的最基础的《通用灵气引导术》，尝试进入冥想状态。
过程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脑海中的杂念如同沸腾的开水，觉醒日的嘲讽、张扬鄙夷的嘴脸、检测员惋惜的眼神、台下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纷至沓来，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努力收束精神，将意念沉入体内，去感知那据说弥漫在天地间的、无形的灵气。
有了！
这一次，和觉醒前那种几乎毫无所觉的状态不同，他确实“感觉”到了！
空气中，仿佛漂浮着无数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微光的能量粒子。
这就是灵气！
姜钰心中一阵激动，连忙按照引导术的方法，尝试用意念去捕捉、牵引这些灵气粒子，通过皮肤毛孔，引入体内。
然而——那些灵气粒子，滑溜得如同水中的游鱼，又像是握不住的流沙。
他的意念刚刚触碰到一丝，那粒子便瞬间从感知中滑开，消散无踪。
偶尔有一两粒特别“迟钝”的，被他成功牵引，顺着意念引导，触及皮肤…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就像水滴落在烧红的铁板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便蒸发得无影无踪。
那感觉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他的身体，他的经脉，仿佛覆盖着一层无形的、坚韧的隔膜，将绝大多数灵气死死地阻挡在外。
即便有极少数漏网之鱼侥幸渗入，也如同泥牛入海，瞬间就被他那干涸枯竭的经脉和孱弱的异能核心（如果那团微弱的影子感应能算核心的话）吸收殆尽，连一点涟漪都泛不起。
F级异能的桎梏，像一道冰冷的、坚不可摧的铁闸，将他牢牢锁死在起跑线上，甚至…连起跑线都没资格踏上。
他不信邪，一遍又一遍地尝试。
精神高度集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太阳穴开始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是精神力过度消耗的征兆。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他感觉自己就像那个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每一次努力的牵引，都徒劳无功。
那点微薄的灵气，对于他这片干涸皲裂的“土地”来说，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根本无法留住任何一丝滋养。
一次，两次，十次，一百次…希望如同风中的残烛，一次次被点燃，又一次次被残酷的现实吹灭。
最终，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身体一晃，差点从蒲团上栽倒。
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己经浸透了廉价的T恤，粘腻地贴在背上。
黑暗中，只有窗外远处霓虹灯的光芒隐约透入，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他看着自己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的双手，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原来，这就是F级。
它不仅仅是一个标签，一道烙印。
它是一种诅咒。
一种让你能看到门后的世界，却永远找不到钥匙，甚至…那扇门本身就是钢铁铸就，坚不可摧的诅咒。
“嗬…嗬…” 他发出如同困兽般的、压抑的喘息声。
穿越者的身份，此刻不仅没有带来任何优势，反而像是一种讽刺。
前世在网络上挥斥方遒，自以为能看透一切，到了这真实而残酷的世界，却连最基础的入门资格都没有。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深深埋入膝盖。
窗外，是异能觉醒后愈发繁华喧嚣的都市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属于那些成功者的新时代正在轰轰烈烈地展开。
而这间昏暗的小屋里，只有无边的黑暗和死寂，以及一个被判定为“废物”的、连灵气都无法吸纳的穿越者。
冰冷的绝望，如同最阴毒的蛇，终于彻底缠紧了他的心脏，缓缓收紧，让他透不过气来。
或许，张扬说得对。
废物，就是废物。
在这个时代，F级，真的意味着永无出头之日。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很久。
首到窗外的霓虹也渐渐暗淡，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笼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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