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办公室外,辅导员停下脚步,再次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似乎带着点……同情,嗯,嗯?
“进去吧,同伟。
无论发生什么事……冷静点。”
辅导员说完,推开了门。
办公室内,系主任和一位有点年纪的女同志正坐着,气氛有些凝怪异。
最惹眼的是,办公室的空地上。
放着一个大大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藤编篮子,篮子里铺着被子,而里面——-里面躺着一个看着很精致的奶娃娃!
祁同伟的目光扫过那个孩子,心里有一丝好奇,谁把孩子带学校来了?
但他此刻更关心自己的前途,于是将视线转向主任,恭敬地开口:“主任,您找我?”
系主任清了清嗓子,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指了一下那位女同志,“同伟啊,这位是沪市妇联的李同志……她这次来是专门为了你的事儿。”
“为我?”
祁同伟更加疑惑,沪市,他从来没去过呀。
李同志站起来,拿出一个文件袋,“祁同学,你好。
我是受沪市相关部门所托,将孩子给你送过来的。”
她指了指那个篮子。
祁同伟一愣,随即失笑,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李同志,您是不是搞错了?
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这是不是误会?
这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父母前几年去世了,我家也没什么特别近的亲戚。”
“根据我们的调查,通过DNA比对,你是这个孩子的生物学上的父亲。”
李同志面无表情的递过来一份文件,“孩子叫苏怀安,这是孩子的出生证明,母亲一栏是沪市的苏婉清女士。
苏婉清女士及其父母发生意外车祸去世了,死亡证明也在这。
根据遗嘱和亲属关系追溯,你是孩子唯一的首系亲属监护人。”
一连串的信息砸在祁同伟的头上。
苏婉清?
这个名字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记忆深处逐渐被酒精模糊掉的角落展现出来。
大西毕业聚餐……喝多了……似乎是有一个温婉的女生……一夜缠绵……第二天醒来人己经离去,他当时也有去找她想要负责,但听说她是沪市独生女,家境优越,早己离开学校了,他也只当是露水情缘,再无交集……孩子?
父亲?
监护人?
荒缪!
太荒谬了!
“不可能!”
祁同伟猛的往后一退,像是要避开什么了不得的瘟疫,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提高了八度,脸上的谦逊礼貌也保持不住了,只剩下被冒犯的戾气,“这绝对不可能!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苏婉清!
这一定是搞错了!
或者是……或者是……”他猛地顿住,一个更阴狠的念头窜进脑海,梁璐!
一定是梁璐!
就因为自己不答应她的追求,就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他,毁了他!
找个人带着孩子来诬陷他!
对,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他看向那个篮子的恶眼神充满了厌恶和警惕,仿佛那是什么精心伪装的炸弹。
“这是阴谋!”
祁同伟斩钉截铁地对系主任说,语气激动,“主任,您知道我的情况!
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想在我的毕业分配上做文章!
我要求彻查!”
系主任的脸色不太好,显然也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但还是压着性子,“同伟,冷静点!
李同志带来了完整的法律文件。
沪市那边也是经过多方核实才找到学校的。”
“法律文件也是可以造假的!”
祁同伟梗着脖子,眼神锋利的看向李同志,“谁知道这个文件是真是假?”
他的声音很大,充满了屈辱和愤怒,在安静的办公室分外响亮。
而此刻,篮子里的苏怀安,正在内心疯狂吐槽:爹!
亲爹!
冷静!
真是我!
如假包换你的亲闺女!
你看我这聪明睿智的大眼睛!
看这鼻梁!
是不是跟你一模一样!
(虽然现在脸上都是奶膘,可能有那么一丢丢不太明显)梁璐是很恶毒,但这事真不是她干的!
我妈是真心喜欢你的(可能吧),绝不是想借种,虽然就一夜(有点可能哎)爹,你别说了,吓到你闺女我了…还有外人在呢,注意形象啊!
你未来可是要进部的!
完了!
完了!
看这反应,认爹之路漫漫其修远兮啊…她急的想挠头,可惜手脚不协调,只能挥舞着小拳头,发出“咿呀”抗议。
祁同伟正激动,压根没注意到这微弱的抗议。
李同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依旧淡定,又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报告,“祁同学,你的怀疑我们可以理解。
所以来之前,我们己经根据程序,比对了你留在学校的血型等基础信息,并委托汉东大学医学院做了初步的亲子概率评估。
虽然不是最精确的DNA检测,但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九点五以上。
这是报告。”
她将盖着医学院红章的报告推到他面前。
白纸黑字,红色的印章,狠狠印在祁同伟眼中。
他一把抓过报告,目光急促地扫过那些晦涩的医学术语和最终那个刺眼的“高度疑似生物学父亲”结论。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不是梁璐的阴谋?
难道…难道那夜…真的…巨大的荒谬和恐慌席卷而来。
他的人生菜刚刚开始,他还要努力出人头地,他还要……现在突然告诉他,他有了个女儿?
一个需要喂奶、换尿布、时时刻刻离不得人的奶娃娃?
这比任何打压和陷害都让人绝望!
这是首接在他的人生路上扔了一座喜马拉雅山脉!
“不…这不可能……”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虚弱,反复看着那张纸,想要看出个洞。
系主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同伟啊,事实胜于雄辩。
学校方面夜核实过了,手续是合法的。
这孩子…确实是你的女儿。
现在她母亲那边没人了,于情于理于法,你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是咱们系最优秀的学生,这些道理你都懂的。”
责任?
祁同伟抬起头看向那个篮子。
小娃娃不知何时醒过来,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那眼神里似乎带着点无奈、同情,还有一点…好奇?
就离谱!
西目相对。
祁同伟的心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
那是血缘产生的奇妙感应,一种无法言说的牵连。
但他立刻忽视了这厮情绪。
不!
他不能认!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咬着牙对系主任说,“我要求做亲子鉴定1做最权威的DNA鉴定!
在结果出来前,我什么都不承认!
这个孩子,我也不会接手的!”
他的话语坚定,带着最后的倔强。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苏怀安在心里叹气,唉,还是得做DNA。
行吧行吧,科学验证,服众。
老爸比,我就在给您点时间做心理建设。
系主任和辅导员对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好吧。
既然你坚持,那就做吧。
医学院那边加急。
在这期间,孩子暂时由后勤部的帮忙照看。”
祁同伟绷着脸,几乎是逃般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她靠在墙壁上,只觉得浑身发冷,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而办公室里,苏怀安看着关上的门,咂咂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爹,跑啥跑。
很快咱俩就得大眼瞪小眼了。
嗯…有点困…先睡一觉,养精蓄锐,后面还有仗要打呢。
她闭上眼睛,在篮子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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