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
薄雾在丞相府后园里缭绕,空气里混着泥土、草香与淡淡的粪肥味。
诸葛瞻半蹲在地上,手中那根麦苗轻轻一抖,带出一串细长的白根。
他捻起指尖的泥,看得分外认真。
“阿良。”
他沉声问,“这些是三日前种下的那片吧?”
“是的,公子。”
阿良凑上来,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低声道,“天才回暖没几日,哪料这苗子就……长得这样快。”
诸葛瞻点点头,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堆肥的热气催了根——看来发酵法成了。”
阿良听得一头雾水,只是挠了挠脑袋。
“公子,这……是不是得了什么仙法啊?”
诸葛瞻笑了笑,没有答。
他抬头看向远方,那雾气中的绿意像是静静燃起的一团火。
——那不是仙法,是科学,是希望。
---几日后,街头就有了风声。
“听说丞相公子疯了,在自家后园种地。”
“还亲手铲粪!
贵人家玩泥巴,真稀罕。”
“可听说那片地出了奇迹,苗子长得比别人家早一整旬呢!”
“哼,怕不是胡说。
再灵的地也长不出金谷子。”
可人言这东西,越传越远。
几名农人半信半疑,趁夜翻进丞相府后巷,只为看上一眼。
当他们看见那片厚实乌黑的土地,密密麻麻的青苗在月光下闪着光泽,几人对视一眼,谁也没再出声。
第二天起,传言变了味。
“诸葛公子用奇法种地,得天赐灵土!”
“人说他是‘农神转世’,专为救蜀中百姓!”
街头巷尾,议论沸腾。
阿良气喘吁吁跑进园子:“公子,坏了——他们都在外头喊您‘农神公子’呢!”
诸葛瞻正蹲在地里翻土,抬头时脸上沾了泥,神情倒是平静。
“神?
呵……世人真喜欢给不懂的东西取个名字。”
“要不……属下去辟谣?”
“辟什么?”
诸葛瞻笑了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
“真理不需神迹。
但若能借着‘神’的名,叫百姓学会种地——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三日后,丞相府后门大开。
诸葛瞻让人把几车堆肥推出来,当街示范。
他拿起一锄,翻起一块黑泥。
“看清楚,这肥是草、粪、厨余混成的,密封七日,待热气散尽再下地。”
人群一片寂静。
有人皱鼻子,嫌那味难闻;也有人看得入神,恨不得伸手去摸。
“那这法……真能多收粮?”
一个佝偻的老农颤声问。
“能。”
诸葛瞻首视着他们,语气平静却笃定。
“我以诸葛家名义担保——若田不增收,诸葛瞻自当赔偿。”
那一刻,人群哗然。
有人信了,也有人怀疑,但那句“诸葛家名义”让所有人都记住了。
---那夜,丞相府外火光摇曳。
百姓们不散,只在门外窃窃私语。
有人悄悄跪下,叩了三个头。
“多谢农神公子。”
诸葛瞻听在耳中,轻叹一声。
他看向那一片沉睡的苗地,心头却生出一点不安。
与此同时,尚书府中。
费祎正端着茶,静静听属下禀报。
“主上,民间皆传诸葛公子通神农之术,成都百姓皆称颂。”
“通神农?”
费祎轻笑一声,“诸葛家的子嗣,果然不凡。”
他把茶盏放下,轻轻一推,茶水溅出几滴。
“去查。
他究竟在种什么。”
---月色微冷,风吹过竹影。
诸葛瞻立在田埂上,远处犬吠声起。
他不知道,那些在暗中注视的目光,正一点点汇聚而来。
而那一片青苗,在夜色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命运,正在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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