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隼号”的警报器在跃迁脱离的瞬间尖叫起来，凌辰的手几乎是本能地按向应急制动，金属操纵杆在掌心硌出红痕。
舷窗外的星海骤然扭曲，原本平滑的跃迁航道像被硬生生撕开道口子，暗紫色的星云气流如同沸腾的岩浆，正顺着裂口算涌进来。
“引力场紊乱！
暗物质浓度超出预设值30%！”
导航员老周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面前的星图己变成一片乱码，“左舷引擎温度飙升，再不降速会炸！”
凌辰没看仪表盘。
他盯着舷窗外那些翻滚的暗紫色气流，它们看似杂乱无章，边缘却隐隐透着规律——就像他三年前闯过的小行星带，那些看似随机碰撞的陨石，实则藏着引力共振的间隙。
“小艾，给左舷引擎注入冷却剂，剂量加倍！”
他吼出声时，手指己在控制台上翻飞，“老周，放弃自动导航，手动校准坐标，记着把星云自转周期算进去！”
小艾在维修舱里的回应混着金属碰撞声：“收到！
不过这破冷却管上次补过，撑不了三分钟！”
飞船猛地一沉，像是被只无形的手攥住。
凌辰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想起中将交给他的星图——那份标注着“绝对安全”的航道，此刻显然出了问题。
是情报错误，还是……有人故意设下陷阱？
“辰哥！
左舷引擎外壳开始融化了！”
小艾的声音发颤。
凌辰的目光落在仪表盘角落的备用星图上，那是他出发前逼着军需官塞给他的、三十年前的旧图。
图上用红笔圈着个不起眼的坐标，标注着“星云涡流眼”。
他当年在货运航线摸爬滚打时，听老船长说过，暗物质星云里藏着天然的引力漩涡，进去是死，绕开却能借到股诡异的推力。
“老周，锁定这个坐标！”
他把旧图坐标抛过去，“我们钻涡流！”
老周瞪大了眼：“那是自杀！
涡流里的引力会把飞船撕成碎片！”
“不钻现在就炸！”
凌辰拍向操纵杆，“锈隼号的骨架是钛合金，当年能扛住小行星撞击，现在就能扛住涡流！”
飞船猛地转向，像条濒死的鱼扎进暗紫色的星云深处。
暗物质粒子疯狂撞击舷窗，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尖啸。
凌辰死死盯着前方，那里有个旋转的黑色漩涡，边缘泛着银白色的光——正是涡流眼。
“还有一分钟冷却剂耗尽！”
小艾的声音带着哭腔。
凌辰的左臂开始隐隐作痛，三年前被陨石碎片划伤的疤痕像是在灼烧。
他想起那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想起孩子们刻在金属板上的字。
这些念头像根钉子，把他的注意力钉在涡流眼上。
“距离涡流眼还有五公里！
引力场强度12G！”
老周的声音在发抖。
飞船的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铆钉接二连三地崩飞。
凌辰突然笑了，他想起自己刚当飞行员时，教官说过“勇敢不是不怕死，是知道怕，还敢往前冲”。
“小艾，冷却剂留最后十秒！”
他吼道，“老周，准备同步涡流旋转频率！”
当飞船冲进涡流眼的刹那，凌辰猛地推满操纵杆。
小艾在最后一刻引爆了剩余的冷却剂，白雾瞬间包裹住左舷引擎，竟在高温与低温的剧烈碰撞中形成层短暂的防护盾。
引力场在这一刻达到峰值，凌辰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但他没松劲，手指精准地调整着飞船姿态，让“锈隼号”像片叶子顺着涡流旋转——不是对抗，是借力。
不知过了多久，当飞船冲出涡流眼时，暗紫色的星云己被甩在身后。
左舷引擎冒着黑烟，但好歹还在转。
老周瘫在椅子上，小艾抱着冷却管哭出声。
凌辰靠在驾驶座上，喘着粗气。
他看向控制台，屏幕上突然跳出段加密信息，发信人未知，内容只有一行字：“星图被动过手脚，远征军里有内鬼。”
他摸了摸左臂的疤痕，那里的灼痛感还没消。
原来这场远征，从一开始就不止要面对噬星菌。
他抬头看向舷窗外，前方的星空依旧深邃，但凌辰知道，自己必须比这片星海更硬，才能走到终点。
“检修飞船，”他站起身，声音恢复了平静，“我们还有五亿人要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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