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佑安一愣，脸上的怨恨有了一丝松动。
好像意识到眼前的娘亲有了些许变化，可只是一瞬，他便梗着脖子开口：
“讨厌就是讨厌，讨厌傻子要什么理由！”
“你永远也比不上阿芷姑姑！”
说完，便俯下身想捡地上的碎瓷片，却不小心让碎瓷片割伤了手。
而此时，裴祈年和裴芷正好回来看见了这一幕。
裴芷立马冲上前，推开我将裴佑安护在怀里，细细为他处理伤口。
而裴祈年则死死扣着我的肩膀，眼睛几乎要滴下血来：
“陆无霜，你就不能乖乖听话吗？”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要这样？为什么你连自己的孩子也要伤害！”
“陆无霜，你，你别逼我把你送去庄子！”
他的手几乎要扣进我的肉里，但我只是看着他，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淌着。
我看见了他眼里混杂着恨的爱，混杂了愧疚的恨。
我看见他鬓角的白霜，眼角的皱纹。
这些年，他甩开我也不是，留下我也不是，我知道他痛苦。
我看着他，笑着开口：
“我不傻了。”
“我会离开。”
明天，明天我就可以彻底还你一个清净了，裴将军。
他一愣，随即咬牙道：
“但愿如此！”
说完，抱着裴佑安和裴芷快步离开。
翌日，看见我放在桌上的礼物——一块平安扣时。
裴祈年愣住了：“平日里从未给过你银钱，你怎么买的？”
说完，他目光触及到我发间，发现了消失的簪子，同时也看见我身后被剪碎了一地的，当年的嫁衣。
他终于爆发。
他双目猩红，颈间青筋暴起，抓着我的胳膊，高高扬起手。
我闭上眼，可迟迟没等到他的巴掌，再睁眼，他的手已经放了下去。
满脸疲惫：
“那时我们定情的信物，你这也忘了吗？”
“你又瞎又傻，一个人出门有多危险，你这都不知道了吗？”
“六年了，陆无霜，你被折磨了三年，我呢？”
“我被折磨了六年！”
我静静看着他，没有出声。
离开前，他看着我，情真意切：
“陆无霜，你为什么不死在六年前？”
在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已经麻木了。
裴祈年，很快的，很快你和佑安都可以摆脱我了。
裴祈年负气出门后，我看向裴佑安。
“佑安，如你所愿，以后阿芷姑姑就是你的娘亲了。”
元宵佳节，本就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我又怎能破坏这将军府和睦的模样呢？
我什么也没带，也不管身后裴佑安慌乱地眼神，缓缓走出门，上了姨母来接我的马车。
“娘亲！”
好像听见裴佑安的声音，我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他希望我消失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叫我？
皇上设下元宵宴，邀请了一众能臣，王太医也在其中。
看着裴祈年身边空荡荡的座位，王太医笑道：
“裴将军还真是心疼夫人，知道夫人大病初愈，忙着让夫人静养呢！”
王太医话落，裴祈年直接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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