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林风拉开时，恰好有一缕晨雾裹着稀薄的灵息飘进院，与屋内的霉味撞在一起。
王虎挺着圆滚的身子立在雾中，周身萦绕着炼气期三层的淡灰灵压，腰间系着的杂役头目布带缀着枚低阶 “纳尘符”，虽只够收纳些斧锯，却足够他在这杂役院摆足架子。
“林风，你劈的这堆‘引灵木’，是想让内门火夫用灵火炼柴不成？”
王虎抬脚踹向一根木柴，那木柴上还残留着未散尽的微弱木灵气，被他这一脚踢得翻滚着撞向林风，“按宗门规矩，引灵木需劈至两指宽，你看看这根 —— 都快赶上你那废灵根的粗细了！”
林风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能清晰察觉到，王虎踢木柴时故意催动了灵压，那股滞涩的灵气撞在腿上，竟让丹田内本就稀薄的气海微微颤动。
“王头，弟子按规劈制，每根皆在两指之内。”
他声音平稳，却掩不住一丝隐忍 —— 引灵木是杂役院特有的柴火，燃烧时能散出微量灵气，既是内门厨房所需，也是杂役们夜里偷偷吸纳的微薄资源，王虎这般刁难，分明是想克扣他今日的 “凝气散”。
“规矩？”
王虎嗤笑一声，上前一步，掌心带着灵压拍在林风肩头，“杂役院的规矩，是我这枚纳尘符说了算，还是你那连引气都费劲的废灵根说了算？”
身后两个跟班立刻凑上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攥着半块凝气散，故意在林风眼前晃了晃：“林风，识相点就把这堆木柴重劈，不然别说凝气散，连 tonight 的糙米饭都没你份！”
林风望着那半块泛着土黄色的凝气散，喉结动了动。
那是杂役们每日仅有的修炼资源，哪怕只够让灵气在丹田内转半圈，也是他撑过三年的依仗。
可他抬眼看向王虎那副得寸进尺的模样，终究只是点了点头：“弟子明日一早便重劈。”
王虎见他服软，脸上的得意更甚，又指了指墙角几株蔫蔫的 “凝气草”：“还有这些灵草，杂草都快把它们缠死了，明日我来若见不到规整，仔洗你的皮！”
说罢，他带着跟班转身，灵压扫过院角时，竟故意震断了一株凝气草的叶片 —— 那是林风偷偷栽的，夜里能借着草叶散出的灵气多修炼半个时辰。
待王虎等人走远，林风弯腰捡起那株断了叶的凝气草，指尖轻轻抚过草叶上的灵纹。
晨雾渐渐散去，远处青云峰的方向传来钟声，那钟声裹着浓郁的灵气，连杂役院都能感受到一丝震颤 —— 那是内门弟子开始晨修的信号。
林风抬头望去，能看到主峰半山腰处灵雾翻腾，偶尔有御剑修士的身影掠过，衣袂带起的灵风让空气都变得清新几分。
就在这时，杂役院门口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几个正在整理灵草的杂役纷纷停下动作，目光灼灼地望向门口。
“是内门的法衣！”
有人低呼出声，“那灵韵…… 至少是炼气期六层的修士！”
林风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摸向胸口 —— 那里藏着母亲临终前给他的玄黑珠子，昨夜那丝暖意还残留在心口。
他抬眼望去，只见三道身影从灵雾中走出，为首的女子身着月魄蚕丝织就的法衣，衣摆缀着青云流纹，行走间灵韵流转，裙摆扫过地面时竟未沾半分尘土。
她发髻间插着一支 “水玉簪”，玉簪散出的微凉灵息，将周围的薄雾都驱散了几分 —— 正是苏媚儿。
她身后跟着两个内门弟子，男子穿赤纹法衣，腰间悬着青钢剑的剑穗，剑穗上缀着炼气期九层修士特有的 “凝气符”；女子则着粉白法衣，袖口绣着 “聚灵纹”，周身灵气比苏媚儿稍弱，却也比杂役院的人强上数倍。
三人走过杂役院的夯土路时，灵压无意间散开，竟让路边的凝气草都微微垂首，像是在避让。
杂役们纷纷围拢过来，眼神里满是艳羡与敬畏。
苏媚儿却似未看见这些人，目光径首穿过人群，落在林风身上。
她周身的灵息微微波动，那是炼气期七层的淡金灵气，与林风丹田内那团驳杂滞涩的气海，简首是云泥之别。
“林风。”
苏媚儿的声音清冽，却带着一丝疏离，像是在唤一个陌生人。
她抬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玉佩，玉佩通体青莹，上面刻着 “苏” 字，边缘还残留着当年双方法力注入的灵纹 —— 那是三年前两家定亲时，苏家赠予的 “双生玉”，本是一对，另一只该在林风手中。
林风的呼吸微微一滞，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 那只属于他的玉佩，早在被林家赶出时，就被父亲摔碎了。
“此乃双生玉，今日该物归原主。”
苏媚儿将玉佩递到林风面前，玉面上的灵纹因她的灵力催动而微微发亮，“月底宗门大比后，我会向长老堂提交‘解契文书’，你只需按手印即可。”
“解契？”
林风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能感觉到周围杂役的目光骤然变得异样，有同情，有嘲讽，还有幸灾乐祸，“就因为我是杂役？
是因为我灵根残缺？”
苏媚儿闻言，眉梢微挑，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却也带着修仙者特有的 “道途至上” 的冷漠：“林风，你该明白，修仙界以境界为尊，道途不同，难成同路人。
三年前你我皆为家族子弟，尚可论婚约；如今你困于炼气期一层，连引灵木都劈不利索，而我己触碰到筑基门槛，赵师兄更是炼气期九层的天才 —— 你觉得，我们还能站在同一条道上吗？”
她侧身让开一步，身后的赵坤立刻上前，青钢剑穗上的凝气符微微发光，周身灵压带着炼气期九层的威压，扫过林风时，竟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林风，” 赵坤的声音带着倨傲，“媚儿能与你解契，己是给你留了颜面。
你若识趣，日后莫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免得污了她的道途。”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响起，那些声音裹着稀薄的灵气，一字一句钻进林风耳朵里：“可不是嘛，灵根残缺者终生难窥筑基门径，怎么配得上苏师姐？”
“赵师兄可是内门重点培养的天才，将来说不定能进主峰呢！”
“林风也别不知足了，能和平解契己是万幸……”这些话像带着刺的灵气，扎得林风丹田阵阵发疼。
他望着苏媚儿那张熟悉却冷漠的脸，望着赵坤腰间那柄散发着锋锐灵气的青钢剑，忽然觉得胸口的玄黑珠子微微发热 —— 那股暖意比昨夜更明显，顺着心口蔓延至丹田，竟让那团驳杂的灵气微微转动起来。
“好。”
林风抬起头，目光穿过围拢的人群，落在苏媚儿手中的双生玉上，“月底大比后，我会去长老堂按手印。”
苏媚儿似乎没想到他会这般干脆，愣了一下，随即收回玉佩，语气里多了几分释然：“算你识趣。”
她说完，不再看林风一眼，转身对赵坤道：“赵师兄，我们走吧，杂役院的灵气太过驳杂，久待恐乱了道心。”
赵坤点头，临走前又扫了林风一眼，威压中带着一丝警告：“记住你说的话。”
三人转身离去，灵息卷起的风掠过林风的衣角，将他杂役服上的补丁吹得猎猎作响。
杂役们渐渐散去，只剩下林风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弯腰捡起那株被震断的凝气草，指尖刚触到草叶，胸口的玄黑珠子突然又热了几分 —— 这一次，珠身竟泛起一缕玄黑灵韵，顺着指尖渗入丹田，与体内滞涩的灵气相融，竟让那沉寂许久的气海泛起了微澜。
林风猛地攥紧拳头，低头看向胸口。
杂役服下，玄黑珠子的暖意越来越明显，珠身隐隐有符文流转，像是在回应他心中的不甘。
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此珠乃林家祖传，危急时或能助你……道途不同？
境界悬殊？”
林风喃喃自语，眼底渐渐燃起一丝火焰。
他抬手摸向胸口的珠子，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珠身的玄纹在微微颤动，“苏媚儿，赵坤，今日你们弃我如敝履，他日我若能踏上仙途，定要让你们知道 —— 废灵根，未必就走不通大道！”
晨雾彻底散去，阳光透过青云峰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林风身上。
他转身走回木屋，将玄黑珠子紧紧贴在胸口，丹田内的气海因珠子的暖意而缓缓转动，竟比往日修炼时快了数倍。
木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林风坐在床边，闭上眼睛，任由玄黑珠子的暖意引导着灵气在体内流转。
他不知道这枚珠子藏着怎样的秘密，却隐隐觉得 —— 他的仙途，或许从这一刻起，将不再是一片黑暗。
而那枚泛着玄光的珠子，正像一颗种子，在他的丹田内，悄然埋下了逆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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