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喜庆的红,此刻却仿佛凝固成了冰。
沈清辞的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萧景玄的心头激起千层浪。
他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里面翻涌着震惊、怀疑,以及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交易?”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比方才更加冷冽,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就凭你?
一个靠‘媚骨’之名,才得以踏进我靖王府的女人?”
他刻意加重了“媚骨”二字,言辞间的羞辱几乎不加掩饰。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将沈清辞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试图用这种方式击溃她故作镇定的伪装。
“沈清辞,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本王见过的女人比你吃的饭都多,欲擒故纵这套,早就过时了。”
前世,他这般姿态和话语,足以让当时的她心碎胆寒,屈辱的泪水会瞬间决堤。
可现在,沈清辞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微微仰头,更加首接地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那双媚意天成的眼里,此刻清亮得像山涧寒泉,倒映着他带着怒意的俊容。
“王爷此言差矣。”
她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正因我空有‘媚骨’之名,而无娘家可靠,才更需要王爷的庇护。
而王爷您,也需要一位‘安分守己’、不会惹是生非的王妃,来堵住朝堂上下悠悠之口,不是吗?”
她轻轻抬手,抚过嫁衣袖口繁复的金线刺绣,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疏离。
“我入府,是圣意,王爷抗拒不得。
与其相看两厌,彼此折磨,不如立下规矩,井水不犯河水。
我保证,我的‘安分’,会比王爷您想象的更有价值。”
萧景玄的眉头紧紧锁起。
他预想中的所有反应都没有出现。
没有哭泣,没有辩解,没有讨好,只有这该死的、近乎冷酷的理智和首指核心的交易条款。
她竟然将一场御赐的婚姻,一场无数贵女梦寐以求的荣耀,赤裸裸地摊开,变成了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而且,她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目前的处境——他确实需要一位王妃来稳定后方,应对父皇和各方的关注。
看着眼前这张倾国倾城,却冷静得不像话的脸,萧景玄第一次觉得,事情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个女人,和他调查来的那个空有美貌、懦弱无知的沈家大小姐,判若两人。
那种仿佛能看透他内心的眼神,让他极其不适,却又……无法反驳。
他沉默了片刻,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最终,他冷哼一声,甩袖转身,留下一句:“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若是胆敢耍什么花样,或做出任何有损王府颜面之事,本王定让你后悔踏进这个门!”
他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望着他拂袖而去的挺拔背影,沈清辞紧绷的脊背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分。
第一关,算是过去了。
她缓缓走到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绝美却苍白的脸。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冰凉的镜面,仿佛在触碰那个愚蠢死去的自己。
眼底的冰冷逐渐被一种更为深沉坚定的光芒取代。
萧景玄,这一世,我不会再奢求你的爱,也不会再惧怕你的厌弃。
王府这座牢笼,困不住重生归来的凤凰。
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你和沈清柔欠我的,我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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