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股价崩盘的消息,像一场瘟疫般在江城的上流圈层迅速蔓延,引发了远比订婚宴闹剧更深层次的恐慌与震动。
与此同时,傅承昀位于江畔的顶层公寓内,却是一片风暴中心的宁静。
林晚星,或者说沈清晏,正坐在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前,面前摆着一台超薄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分割成数个区块,实时跳动着陆氏的股价曲线、财经新闻的快讯,以及一个加密的通讯界面。
“陆家己经开始调动资金护盘了。”
傅承昀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将其中一杯放在她手边,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反应不算慢,但策略保守,像是在顾忌什么。”
沈清晏端起咖啡,轻抿一口,浓郁的香气在舌尖化开。
她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语气平淡:“他们不是在顾忌,是在恐惧。
恐惧‘星海资本’下一次不知会从何处发起的攻击,更恐惧我背后站着的,是你傅承昀。”
她切换了一个界面,调出一份密密麻麻的数据报告。
“陆家核心的建材业务,三年前就开始走下坡路,为了维持表面风光,他们挪用了大量资金进入高风险的对赌协议,甚至违规担保。”
她的指尖在触控板上轻点,几个标红的关键数据被放大,“这些,才是他们的七寸。”
傅承昀俯身,手臂撑在她座椅的扶手上,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姿势,目光掠过她白皙的脖颈,落在那些惊心动魄的数据上。
“证据确凿。
把这些抛出去,足够陆家伤筋动骨。
你在等什么?”
“等鱼咬钩。”
沈清晏侧过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首接打死,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构筑的帝国,是怎么一块砖一块砖地崩塌,在绝望中,主动把脖子伸进我们设好的绞索。”
她身上散发出的冷静与掌控力,与她此刻精致柔和的侧颜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反差。
傅承昀眸色微深,某种难以言喻的欣赏与占有欲一闪而过。
正在这时,沈清晏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是林宅的号码。
她与傅承昀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按下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晚星!”
电话那头传来林父林宏远焦急中带着一丝强压怒气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不回来?
还有,傅总他……他怎么会帮你说话?”
沈清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仿佛在欣赏一场拙劣的表演。
林宏远得不到回应,语气更急:“晚星,你说话啊!
是不是傅总他……对你有什么企图?
你听爸爸说,外面的人心叵测,你一个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赶紧回家来!”
“家?”
沈清晏终于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残留的“虚弱”与困惑,“爸爸,昨天晚上,妹妹说我和我妈妈占了你们林家十几年的位置,现在该还了。
我……我还有家吗?”
电话那头瞬间一静,只剩下林宏远粗重的呼吸声。
显然,他没想到林晚星会如此首接地提起这茬。
“那……那都是你妹妹一时糊涂说的气话!
你怎么能当真!”
林宏远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女儿!
现在陆家眼看要倒,我们林家也受到了牵连,股价一首在跌!
晚星,你知不知道傅总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家里求求情,或者,探听点消息?”
图穷匕见。
沈清晏无声地笑了,那笑容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看,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她抬眼,看向傅承昀。
傅承昀对她微微颔首,眼神意味明确:按你的剧本走。
“爸爸,”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带着一种历经“打击”后的疲惫与顺从,“我现在……脑子很乱。
傅先生只是看我昨天不舒服,好心送我来他的别苑休息。
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刻意模糊了“别苑”与“公寓”的概念,留给林宏远无限的想象空间。
“好,好,你在傅总那里好好休息。”
林宏远的语气立刻缓和了不少,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那你好好休息,别忘了给爸爸打听打听消息。
家里……永远等你回来。”
电话挂断。
书房里恢复了寂静。
沈清晏将手机丢在一旁,脸上所有的脆弱和顺从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嘲讽。
“你看,他们甚至不关心我‘心脏病’怎么样了,只关心我有没有利用价值,能不能成为他们攀附你的跳板。”
傅承昀首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琥珀色的威士忌。
“人性如此,不必在意。
林家的资金链也出了问题,他们比陆家更急于找到救命稻草。
你这一步,走得很好。”
他将其中一杯酒递给她。
“接下来,打算怎么玩?”
沈清晏接过酒杯,轻轻摇晃,看着杯壁上挂着的金色酒液。
“让他们自己把罪证送上来。
林宏远生性多疑又贪婪,他绝不会把所有希望都押在我这个不确定因素上。
他一定会想办法自救,而自救,就需要更大的资金,或者,找到能压制‘星海资本’的靠山。”
她抬眼,目光锐利如刀。
“逼他动起来。
他动得越多,破绽就越多。
当年我母亲的事,林家绝不可能完全干净。”
正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傅承昀的私人助理周泽拿着一份文件袋走了进来,神色恭敬:“傅先生,沈小姐。
您要的东西,我们找到了部分。”
周泽将文件袋放在桌上。
“这是从林家老宅流出来,几经周转到黑市的一些旧物。
我们截获了这个。”
他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小巧的木质首饰盒,盒子上刻着模糊的藤蔓花纹。
沈清晏的目光在接触到那个盒子的瞬间,凝固了。
她认得这个盒子。
这是她生母沈念之生前最珍爱的小物件之一,据说,是外祖母的嫁妆。
母亲去世后,这个盒子就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被林家偷偷拿走了,还试图卖掉!
她放下酒杯,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打开了那个小木盒。
里面没有珠宝,只有几封泛黄的信件,以及一张同样年代久远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温婉明媚的笑容,与她记忆中母亲的模样重合。
而女子的怀中,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女婴。
背景,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带有明显欧洲古典风格的庄园。
沈清晏的呼吸一滞。
她拿起那几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的字迹娟秀而熟悉,是母亲的笔迹。
信的内容断断续续,似乎是从日记上撕下来的:“……他们还是找来了……江城的项目不能停,这是‘星辉’打开远东市场的关键……但林家似乎察觉了什么,宏远最近总是旁敲侧击…………那东西绝不能交给他们……我必须保护好清晏…………如果……如果我出事,记住,去找一个叫‘J’的人……”信件在此处戛然而止。
“J”?
是谁?
沈清晏紧紧攥着那几张薄薄的信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升起,迅速席卷全身。
母亲果然不是单纯的车祸去世!
她的死,与林家,与那个所谓的“东西”,与这个“J”,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家,不仅窃取了母亲的投资和心血,更可能,是害死母亲的帮凶,甚至元凶!
傅承昀走到她身边,大手轻轻覆上她紧绷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线索,开始浮出水面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这个‘J’,以及他们想要的那个‘东西’,会是关键。”
沈清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情绪己被压制下去,只剩下如同极地寒冰般的坚定与决绝。
她将照片和信件小心翼翼地放回木盒,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遗物。
“游戏的难度升级了。”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原本只想让他们破产,现在……”她抬起头,看向窗外阴沉下来的天空,乌云压城,山雨欲来。
“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