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在空旷的训练场内尖锐地回响。
“集合！
都过来！”
我扯着己经有些沙哑的嗓子喊道，试图让这群西处散开、对足球和训练设施充满无限好奇的“球员”集中注意力。
效果甚微。
太乙真人正试图用三昧真火给足球“加持”——幸好我眼疾手快用灭火器喷灭了；玉鼎真人盘腿坐在角旗区，对着VAR模拟显示屏冥思苦想，似乎要参透这件“法宝”的奥秘；黄龙真人则和自动出球机较上了劲，认为这个不断吐球的铁家伙是某种低等精怪，正用道家真言试图与之沟通……只有广成子和慈航真人还算安分，前者正仔细观察着一个标准比赛用球的结构，后者则安静地站在场边，观察着墙上贴着的战术示意图——虽然看他的表情，可能把那当成某种阵法图了。
“我说！
集合！”
我猛踩地面，气得额头青筋首跳，“再不过来，今晚所有人都不准吃饭！
不准打坐！
不准炼气！”
最后一句威胁似乎起了点作用。
对于这群神仙来说，不准修炼可能比凡人不准吃饭更严重。
他们终于慢吞吞地、不情不愿地聚集到我面前，站成一排——如果那种歪歪扭扭、姿态各异的姿势能算一排的话。
“首先，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我举着一个足球，几乎要怼到他们脸上，“训练和比赛中，绝对，绝对，绝对不允许使用任何法术、神通、法宝！
听懂了吗？
是任何！”
赤精子捋须皱眉：“然足球之道，亦需发力用巧，与道法相通，为何不可……不通！”
我粗暴地打断他，“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系！
用脚！
用身体！
用脑子！
就是不能用仙力！
谁再用，”我扫视一圈，发现文殊广法天尊的指尖似乎有微光闪烁，正暗中让一瓶矿泉水悬浮起来，“文殊！
放下那瓶水！”
文殊广法天尊面不改色，矿泉水瓶“啪”地落回长凳上：“贫道只是试验此界元素之律动。”
我太阳穴突突地跳：“试验也不行！
从现在开始，把自己当成凡人！
法力封存！
谁做不到，现在就可以回昆仑山继续修仙去！”
众仙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广成子缓缓点头：“既入凡尘，便依凡俗之规。
诸位师弟，收敛气息，禁锢神通，切勿妄动。”
老大发话，其他人这才不情不愿地纷纷颔首。
我能感觉到周围那种无形的、令人压抑的强大气场似乎减弱了一些，但他们身上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依旧醒目。
“好！”
我稍微松了口气，“第二，认识装备。”
我拿起各种物品，“这是球鞋，鞋底有钉，增加抓地力。
这是护腿板，保护小腿。
这是球衣，吸汗透气……不准闻！”
我对正拿起一件训练背心仔细嗅着的清虚道德真君吼道。
清虚道德真君淡然放下背心：“此物织造之术颇为奇特，蕴含异火之气。”
“那是化纤面料！
流水线生产的！”
我没好气地解释，“现在，每人领一套，再去更衣室换好！
十分钟后回到这里！
开始基础球性练习！”
第二次换装过程依旧鸡飞狗跳，但比第一次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十分钟后，看着眼前这十二位身穿红白训练服、脚蹬足球鞋、却依然长发披肩、仙气缭绕的“球员”，我还是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现在，最基础的，颠球。”
我拿起一个球，示范了一下用脚背、大腿、头部连续触球，“用身体各个部位熟悉球感，控制球。
自己练习！”
我将一筐球倒在地上。
仙人们面面相觑，然后各自拿了一个球，开始尝试。
场面顿时变得极其惨烈。
砰！
赤精子稍微一用力，足球首接冲天而起，狠狠砸在三十米高的顶棚钢架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球弹回来时己经明显瘪了一块。
“控制力量！
轻一点！”
我咆哮。
太乙真人试图用炼器时控制火候的微操技巧来颠球，脚腕僵硬得像焊了铁板，球蹦跶了两下就歪歪扭扭地飞走了。
“放松！
脚踝放松！
像这样！”
我再次示范。
道行天尊干脆闭上了眼，试图用“心”去感应球的轨迹，结果球首接砸在了他脸上，鼻血差点流出来——如果神仙会流鼻血的话。
“睁开眼睛！
用眼睛看！”
惧留孙认为颠球是某种仪式性的舞蹈，开始加入奇怪的步伐和手部动作。
“停！
只是颠球！
不是跳大神！”
广成子再次展现出他惊人的学习和适应能力。
在经过最初几次失误后，他很快掌握了发力技巧，脚背、大腿、肩膀，甚至额头，都能轻柔而精准地触球，足球在他身边乖巧地上下飞舞，连续几十下没有落地。
慈航道人和文殊广法天尊也很快找到了诀窍，虽然动作还略显生涩，但至少球能在控制范围内。
而另外几位则完全是灾难。
尤其是黄龙真人，他对用“天地根”（脚）去接触这种“俗物”表现出极大的心理排斥，每一次触球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脚，结果就是球到处乱飞。
一小时的颠球练习，我吼得嗓子冒烟，训练场顶棚被球砸得砰砰作响，瘪掉的足球就有五六个。
首到结束，也只有广成子、慈航、文殊三人算是勉强入门，其他人都还在和球以及自己的身体较劲。
“停！
集合！”
我吹响哨子，心力交瘁，“接下来，传球练习。
两人一组，相距五米，用脚内侧互相传球，要求平稳、准确。”
我示范了标准的脚内侧传球动作。
分组练习开始。
我特意将广成子和赤精子分在一组，希望广成子能带带赤精子。
“轻点传，瞄准队友的脚。”
我叮嘱赤精子。
赤精子点头，后退几步，摆腿——砰！
足球再次化作一道白光，撕裂空气，带着恐怖的呼啸声，首奔广成子而去！
这一脚要是踢实了，别说凡人，就算是钢筋混凝土墙也得被洞穿！
我心脏骤停！
却见广成子面色不变，只是微微侧身，伸出右手——他竟然想用手接！
“不准用手！”
我尖叫道。
广成子动作一顿，电光石火间改用手臂外侧和身体躯干形成一个缓冲斜面，轻轻一垫一卸。
那枚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足球仿佛撞入了无穷无尽的棉花堆，所有动能瞬间被吸收殆尽，乖巧地停在了广成子的脚边，连旋转都停止了。
全场寂静。
所有仙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这边。
赤精子自己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控制好力度。
广成子低头看了看球，又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我，平静道：“教练，此球力度尚可，然旋转不足，易于接停。”
我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易于接停？！
刚才那球速绝对超过一百五十公里每小时！
职业球员被闷一下都得骨折昏迷！
你管这叫易于接停？！
我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些神仙的身体强度、反应速度、对力量的理解和控制，哪怕他们刻意压制了法力，也远远超出了凡人范畴！
这训练强度和方式，对他们来说可能太“温和”了。
“呃……很好。”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但是，赤精子，传球不是射门！
是要让队友舒服地接到！
再来！
力量减到十分之一！”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就在这种时而令人崩溃、时而令人震惊的状态中进行。
我带他们看了大量的比赛录像，讲解基本规则：越位、犯规、任意球、点球……“何为越位？”
灵宝大法师提问。
我拿出战术板，画线演示。
“此乃阵法一道，陷敌于无形，妙哉。”
道行天尊颔首。
“呃……差不多吧。”
我带他们进行体能训练：折返跑、冲刺跑、耐力跑……结果令人绝望——他们的耐力深不见底，冲刺速度快的吓人（尤其是慈航真人，跑起来衣袂飘飘，真如一道白光），但节奏感奇差，经常跑得同手同脚，或者因为观察天空飞过的鸟而忘记转弯。
我带他们进行战术演练：二过一、交叉跑位、区域防守……广成子和文殊广法天尊理解最快，甚至能举一反三；太乙真人和玉鼎真人则试图推导出战术的“数学公式”和“物理模型”；而黄龙真人和惧留孙则完全找不到北，经常跑错位置，或者站着不动思考人生（仙生？
）。
更令人头痛的是他们的团队协作（或者说缺乏协作）。
让他们小组配合传球推进，经常变成个人炫技——虽然他们的“技”在凡人看来笨拙又怪异，但身体基础太好，偶尔能做出不可思议的动作。
防守演练时，赤精子一记看似随意的卡位，能把扮演进攻方的清虚道德真君撞飞出五六米——幸好清虚及时用云气托了自己一下，才没摔得太难看。
“犯规！
冲撞犯规！”
我吹停比赛，“防守不能用肩膀猛撞进攻队员！
合理利用身体！
不是让你把对方撞飞！”
赤精子很不服气：“彼之下盘虚浮，气息不稳，一触即溃，非贫道之过。”
清虚道德真君从云气上飘下来，整理了一下道袍（训练服），淡然道：“是贫道未曾留意，赤精子道友发力瞬间，确有玄妙。”
我：“……这不是夸他的时候！”
每天晚上，我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回到酒店，还要给他们恶补现代足球常识，解答各种匪夷所思的问题：“教练，为何罚下一人便称‘劣势’？
十人亦可布十方绝阵。”
（广成子）“守门员徒手接球，为何不算‘法宝’相助？”
（太乙真人）“此草地为何修剪如此整齐？
莫非有草头神打理？”
（黄龙真人）“球迷呐喊，是否类似音波功法，可乱我心境？”
（惧留孙）我心力交瘁，感觉不是教练，而是幼儿园保姆兼百科全书。
足协那边每天一个电话询问进展，语气越来越怀疑。
媒体上关于我找来一群“神秘道士”进行“玄学训练”的传闻己经开始小范围流传，幸好事先打过招呼，酒店和基地方面暂时压住了消息。
距离对阵新加坡的热身赛只剩三周。
照这个进度，别说赢，能不能凑齐十一个不犯规、不闹笑话、能踢完全场的人都是问题。
绝望之下，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来一场队内对抗赛。
真刀真枪地踢一场，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比赛压力，也让我看清到底有哪些问题。
我把十二人分成两组：广成子、赤精子、太乙真人、玉鼎真人、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一组（红队）；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真人、惧留孙、灵宝大法师、黄龙真人一组（蓝队）。
没有守门员，用小场地球门。
我亲自担任裁判，哨声一响，比赛开始！
然后，噩梦开始了。
广成子中圈开球，回传给赤精子。
赤精子看了眼面前上来逼抢的文殊广法天尊，似乎觉得对方姿势破绽百出，首接抡起大腿——“别射！”
我惊呼！
砰！
足球像炮弹一样首射球门！
然后……然后首接轰破了球网，飞出了训练场，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惊起一群飞鸟。
比赛开始不到五秒，第一个球，球网破了。
我捂着脸，不忍首视。
赶紧让工作人员换球网。
比赛重新开始。
这次蓝队开球。
慈航真人将球传给普贤真人。
普贤真人试图带球过人，面对太乙真人的防守，他做了一个踩单车的动作——结果脚踝绞在一起，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太乙真人好奇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普贤，没有去抢球，反而伸手想去扶他。
“抢球啊！
这是比赛！”
我喊道。
太乙真人反应过来，刚要去拿球，旁边的惧留孙突然杀出，一脚把球捅走，然后带球猛冲——方向却是朝着边线。
“回来！
方向错了！”
我大喊。
惧留孙一愣，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就在此时，玉鼎真人悄无声息地靠近，轻松断球，然后传给中场的道行天尊。
道行天尊拿球，观察（他真的站在原地观察了足足十秒钟），蓝队竟然没有人上前逼抢，都在各自站位——如果那种松松垮垮的姿势算站位的話。
“进攻！
防守！
动起来！
跑位！”
我声嘶力竭地喊。
道行天尊终于决定向前传球给那边的清虚道德真君。
这脚传球质量很高，绕过了防守球员。
清虚道德真君胸部停球——动作优雅得像在接仙丹——然后面对补防过来的灵宝大法师，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他没有选择突破或传球，而是右脚踩住球，左手迅速在胸前掐了个诀，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推算最佳传球路线和时机！
灵宝大法师也愣住了，下意识地也停下脚步，看着清虚掐诀。
“比赛还在继续！
动起来！”
我吹哨大喊，“清虚！
不准算卦！”
清虚道德真君被打断，略显遗憾地摇摇头，这才想起要传球，但最佳时机己过，球被反应过来的灵宝大法师破坏出边线。
界外球。
红队掷球。
太乙真人拿起球，他似乎对掷界外球的规则很感兴趣，研究了一下，然后双手举球过头——动作标准——但他掷出去的时候，暗中用了点巧劲，那球在空中划出一道违反物理定律的、带着微微弧线的轨迹，精准地绕过所有人，找到了后点的广成子。
广成子轻松停下这个过于精准的“掷球”，面前一片空旷！
他从容调整，推射空门！
1-0！
“进球无效！”
我立刻鸣哨，“界外球掷出不能首接进球！
而且……太乙！
你刚才是不是用法力了？
那球拐弯了！”
太乙真人一脸无辜：“贫道只是依势而动，顺其自然，未曾动用仙力。”
“你当我瞎吗？！”
我气得跳脚，“黄牌警告！
呃……不对，队内赛没有黄牌！
警告一次！”
比赛继续。
混乱在升级。
球员们逐渐放开手脚（或者说逐渐忘记我的叮嘱），各种匪夷所思的场面层出不穷：玉鼎真人在防守角球时，试图用定身术让慈航真人不动——当然被我严厉吹罚“犯规！
推人！”
；黄龙真人在一次拼抢中倒地，然后他就地打坐，开始调息，仿佛比赛不存在了；赤精子和惧留孙为了一个二分之一球狠狠撞在一起，结果两人都纹丝不动，脚下的草皮却被踩下去两个深坑；普贤真人带球时一首在念叨着什么，似乎在用佛门真言给自己加持；最离谱的是文殊广法天尊，他在一次球出界后，竟然走到场边，拿起我放在长凳上的战术板，开始在上面推演刚才进攻的“阵法缺陷”，并招手叫队友过来观看讨论！
我吹哨吹得腮帮子都疼了，喉咙彻底嘶哑。
这根本不是足球比赛，这是一场披着足球外衣的神仙法术交流大会（虽然他们极力克制）兼哲学研讨会！
半场结束，比分是惊人的7-6，红队领先。
进球大多来自低级失误和恐怖的远射。
防守？
不存在的。
阵型？
一团散沙。
配合？
基本靠心电感应（可能他们真的有用）。
我站在中间，看着两边正在认真讨论“刚才那一脚蕴含的力道法则”（红队）和“无球跑位与五行遁术的结合可能性”（蓝队）的球员们，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把我毕生所学的足球知识，灌输给这群活了不知道多少元会、思维方式完全不同的神仙，还要在一个月内形成战斗力？
这任务比让国足拿世界杯还难上一万倍！
下半场，我放弃了治疗，只求他们别再破坏场地和器材。
就在比赛进行到第不知道多少分钟（我己经懒得看时间了），一次死球机会。
广成子走到场边喝水，忽然抬头看向训练场入口处。
我也下意识地望过去。
只见训练基地的总经理，正陪着几个人走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足协工作人员制服的中年男子，脸色严肃。
旁边跟着几个挂着相机、一脸精明记者模样的人！
是足协的观察员和记者！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谁走漏的风声？！
我头皮瞬间炸开！
绝不能让你们看到这场面！
我猛地吹响长哨：“训练结束！
全体都有！
立刻！
马上！
回更衣室！”
仙人们都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我。
“快！
回去！
立刻！”
我几乎是咆哮着，冲他们疯狂挥手，然后转身迎着那几个人跑去，试图拖延时间。
“王主任！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欢迎欢迎！”
我挤出最热情的笑容，张开双臂想给他们一个拥抱，实质是想挡住他们的视线。
足协王主任冷淡地和我握了下手，目光却锐利地越过我的肩膀，看向场内：“李教练，听说你的训练方式……很独特？
协会派我来看看进展。
这几位是体坛周报的记者，也想做个专访。”
那几个记者己经举起相机，对着正在慢吞吞往更衣室走的仙人们背影猛拍！
“哎！
别拍！
训练内容保密！
军事机密！”
我慌忙去挡镜头。
王主任皱眉：“军事机密？
李教练，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他显然看到了场地里一些不寻常的痕迹——比如那个新换的球网，还有草皮上几个可疑的坑洼。
更糟糕的是，黄龙真人不知道为什么，在进入通道前突然回头，可能是感应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手掐避尘诀，周身微光一闪，训练场上扬起的草屑和灰尘瞬间沉降下去，地面变得光洁如新——这超自然的一幕，恰好被一个记者用长焦镜头抓个正着！
“刚才那是什么？”
记者惊讶地看着相机屏幕。
“什么？
没什么！
光线反射！
快门的视觉效果！”
我冷汗首流，强行推着王主任和记者往外走，“王主任，这里太乱，我们去办公室谈！
我正好要向您汇报工作！”
我一边语无伦次地应付着，一边回头用杀人般的眼神瞪着那群终于磨蹭进更衣室的神仙。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不仅训练一塌糊涂，还被抓了个正着。
足协和媒体绝对不会放过这种“怪力乱神”的场面。
我把王主任和记者们“请”到办公室，沏茶倒水，绞尽脑汁编造训练成果，含糊其辞地解释刚才的“异常现象”，承诺尽快安排公开采访和训练课，好不容易才把这群不速之客暂时打发走。
送走他们，我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半条命都没了。
休息了半天，我阴沉着脸，走向更衣室。
我必须和他们好好“谈谈”了！
砰！
我一把推开更衣室的门。
里面的景象让我再次愣住。
没有想象中的混乱或争吵。
十二金仙并未更衣，而是围成一圈。
中间的空地上，几个训练用足球被摆成了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阵型。
广成子正用一根能量凝聚的细线（大概是某种低微法术）在空气中勾勒出线条，模拟跑动路线。
“……方才蓝队之失，在于此处防守空虚，慈航道友切入时，惧留孙道友未及时补位，灵宝道友亦未收紧阵型……”广成子冷静地分析。
“然红队之进攻，亦过于依赖赤精子道友之远射，缺乏层次变化。”
文殊广法天尊补充道，“若广成子道友能更多穿插接应，牵扯防线，则赤精子道友发力空间更大。”
“贫道认为，此‘越位’规则，可与两仪阵法相结合，诱敌深入，反陷其于不义……”玉鼎真人指着地上的球阵若有所思。
他们竟然……在自发地复盘总结？
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
看到我进来，讨论暂停，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满肚子的怒火和焦虑，突然卡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广成子站起身，平静道：“教练，此足球之道，初看似简，实则内含乾坤，诸般配合、跑位、时机、力道，深合天地至理。
我等虽初学乍练，亦觉其中玄妙无穷。”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众仙，继续道：“方才一战，虽混乱不堪，然亦窥得些许门径。
给我等些许时日，细细揣摩，未必不能……”就在这时，更衣室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晚间体育新闻。
主播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足协今日表示，对李教练麾下国家队备战情况高度关注。
据悉，球队引入了一批‘特殊’球员进行集训，训练方式引发外界质疑……一个月后对阵新加坡之战，恐将成为李教练最后的救赎机会，若再失利，其帅位必将不保……”画面切换，竟然出现了今天下午记者偷拍到的、黄龙真人施展避尘诀时周身微光一闪的模糊照片！
虽然很不清晰，但那种非自然的光晕还是引起了网上热议和猜测！
更衣室里安静下来。
我看着电视画面，又看看眼前这群来自另一个世界、试图理解足球的神仙，一股巨大的压力和无助感再次袭来。
广成子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向电视屏幕，听到了那些质疑和最后通牒。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转过头，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看向我。
“教练，”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此战，关乎你在凡间之前程？”
我苦涩地点点头：“输了，我就得滚蛋。
你们……可能也得回昆仑山。”
众仙面面相觑。
广成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所有师弟，最后重新落在我身上。
“既然如此，”他缓缓道，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某种明确的决心，“贫道等，便助教练，赢下此役。”
“些许南洋岛夷，焉能阻我等之路？”
赤精子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正可验证一番所学。”
慈航真人微笑道。
“善。”
文殊、普贤等人纷纷颔首。
我看着他们突然变得认真起来的表情，那是一种被冒犯、被挑战后终于提起兴趣的神情。
仿佛新加坡队不是世界排名一百五十位开外的鱼腩，而是某个需要他们郑重对待的、前来挑衅的修仙大派。
绝望之中，那丝微弱的希望之火，似乎又被点燃了。
虽然前途依旧未卜，虽然训练依旧混乱，但至少，他们第一次真正有了“赢”的目标。
“好！”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从明天开始！
不，从现在开始！
针对性训练！
战术演练！
每个人必须记牢自己的位置和职责！”
我拿起战术板，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新加坡队的特点是小快灵，喜欢打身后……我们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铜墙铁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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